誓死反抗(1/2)
拉贝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他走了以后,难民营的人因为恐惧嚎哭了整整一天,直到现在都还在哭。
拉贝最后还是没能带走他的很多行李,因为真的找不到木料了,他万能的管家先生找不到木料,现在这年头,惟独瀛岛人有木料,可是,他们就连几块木板都不愿意卖出去。
拉贝很为他的那些漂亮的旧衣服遗憾。
韩湘林把那些旧衣服收集起来,整理的干干净净放在了衣柜里。
拉贝走的时候是被瀛岛的外交官和军人带着走的,那位外交官福井先生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的警告拉贝:“如果您在沪城对报社记者说我们的坏话,您就是与瀛岛军队为敌。”
拉贝对此答应的很顺溜。
福井依然很不放心,他用克勒格尔来举例子,说明这个外国人良心真是大大的坏,辜负了瀛岛对他的信任,克勒格尔在沪城,对春城发生的事作了详细报告,并同意公开发表。
介于福井暴怒的脾气,拉贝于是问他:“瀛岛允许我在沪城说些什么?”
“这就由您自己斟酌了。”福井如此回答。
“要不您看这样吧,”拉贝叹了口气,说:“我就对报界这样说:‘春城的局势日益好转,贵刊不要再刊登有关瀛岛士兵罪恶行径的报道,这样做等于是火上加油,使瀛岛人和欧洲人之间更增添不和的气氛。’”
“好!”福井喜形于色,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太棒了!”
拉贝趁机想为安全区争取一些利益:“好吧,我亲爱的福井先生,现在请您给我机会与你们的麻生将军和本后少佐亲自谈谈此事,听说本后先生说得一口流利的德语。我认为,我和贵方之间,即委员会和瀛岛军方之间总会取得谅解并进行友好合作。我们为鼓楼医院争取到几个外国医生和护理人员,您为什么还拒发他们来春城的通行证?为什么不允许我们从上海船运粮食来春城?为什么禁止我们进入外交部里面的红十字医院?这个医院还是由我们委员会提供食品的呢!”
福井则像脱了气的河豚一样,对此不答一言,反反复复的耸耸肩膀,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如果您说瀛岛的坏话,就要激怒瀛岛军方,这样,您就回不了春城!”
拉贝就在此种情况下被瀛岛军人用刺刀礼送去了火车站,坐上了一辆敞篷的火车,送离了春城。
没有了拉贝的小院让梅里莎感到寒冷,就像那些墙壁和屋舍都已经不存在了,整个人□□裸的暴露在瀛岛的视线下。
梅里莎一直缺乏家庭感,第一个让她有家的感觉的,是沪城马丁神父的教堂,神父很严厉,但仍然给梅里莎慈爱的感觉,他年纪很大了,就像一个严厉的祖父。
然后就是伊甸园,这是梅里莎的第一个家,但只有家而没有家人。
何成浚和倪少涵给梅里莎的感觉都很狡猾,虽然让梅里莎很感激,但完全没有家人的感觉,更多是像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和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
小破是弟弟,顾念像个不懂事的妹妹,沈醉是曾经爱慕的人,沈沐芳······说不上来。
拉贝则是第一个让梅里莎有长辈感觉的人,虽然他们年纪差别不是很大,但拉贝一直给梅里莎带来一种宽厚的倚靠感,从后面看着高山仰止,能将所有灾难一力扛起来,给身边的人一片安稳避风港。
那就是父亲的感觉吧·····梅里莎不止一次这么想着。
现在父亲没有了。
二月料峭,梅里莎很寂寞。
“我觉得我们可以行动了。”梅里莎说。
“再等等。”岳南坪说。
“等什么?”梅里莎问。
“等出手的机会。”岳南坪说,“走远一些,别给安全区添麻烦,做大一点,别尽盯着小喽啰。”
“我听你的。”梅里莎说。
几日之后,机会终于来了,沉寂已久的瀛岛开进了安全区,嚣张的抓捕壮丁和女人。他们撬开每一家有人居住的房子,用脚踩踏地面查看是否有地窖,抢走每一毛钱和每一粒米。花姑娘是他们最欢迎的,上到六十岁下到十岁左右的女人都被他们绑走,有些死在了反抗中,有些死在了路途中,尸体沿街扔了一路,其余少数侥幸生存的都被关进了慰安所,毫无意外她们大部分都会死。还有男人们,一批一批的被拉走,就此再不见踪影。
罗森博士接替了拉贝,以强势的姿态接替了守护难民的责任,这位德国人不像拉贝那么谦逊得体圆滑,以弹性的态度处置事件。他强硬的像一块石头,固执的拒绝一切有关于瀛岛的人和事。
高玉和福井来检查拉贝离开后的难民营的时候,这位德国人像头暴怒的狮子,在韩湘林的劝解下,忍了又忍,才对瀛岛人表现出了最低限度的礼貌。
瀛岛人又一次带着魏特琳来请罗森参加他们的宴会,据说是要对安全区进行一些安排,罗森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的宴会。
“如果是拉贝,他一定会去的。”魏特琳劝解说。
“他改变什么了吗?”罗森恼怒的说,“我不相信瀛岛的任何承诺,不相信关于瀛岛的任何东西!他们只会强迫我们接受他们的命令,而我,是绝不会妥协的!”
“想想您庇护的可怜人。”魏特琳继续劝解。
“正是为了这些可怜的人!”罗森道,“看看外面的情况吧!昨天,又有三万人在下关被谋杀了!想想你的学校,魏特琳,曾经他们住满了每一条走廊,在校场搭建窝棚,现在呢?里面还有几个人?”
魏特琳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了幸存者,我也要坚持下去。”
“我绝不去!不见他们,一眼也不见,哪怕多看一眼都是对死者的侮辱!”罗森博士说。
“那你能怎么办呢?”魏特琳喊道,“他们就在这里!如果你对他们无礼,外面的难民会承担你无礼的后果!”
“啊哈!这真是个卑鄙的选择,但我也有办法!”罗森一把拉开了壁橱,抬腿跨进去,“这样行了吧?我就在这里,如果他们有什么话,就对着壁橱说吧!”
魏特琳吃惊的看着罗森真的钻进了壁橱里。
“我还是那具话!”罗森说,“不相信,不妥协,不认同。”
“你太固执了!”魏特琳嚷道。
“就算你们达成了协议也没用,除非最后一个华国人死在瀛岛刀下,”罗森说,“瀛岛是绝不会放过活着的华国人的,他们就是一群牲畜、野兽、地痞流氓、绞刑犯、魔鬼和无赖!如果地球上有什么东西灭绝了会更好,一个是希特勒和他的追随者,一个就是瀛岛人!”
他关上了壁橱的门。
“你真的不去见见瀛岛官员?”魏特琳说。
“不去。”罗森在壁橱里说。
“那你的难民······”魏特琳忍不住问。
“让他们先砍了我吧!”罗森说。
“你躲在壁橱里可没办法保护他们。”魏特琳说。
“这只是一种姿态,”罗森打开壁橱门,“我拒绝他们展示出来的友好,如此而已。”
魏特琳还想说什么,外面却闯进来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跑到魏特琳面前。
“怎么了?玛丽?”魏特琳问。
“女士,瀛岛闯进了学校!”玛丽惊慌的说。
魏特琳二话没说就跑了出去。
罗森慢吞吞的从壁橱里钻出来:“我就说不该应付瀛岛那些突如其来的想法,他们是不会改变的。”
“博士,”韩湘林走进来,“外面又有瀛岛人在敲门了。”
“我这就去。”罗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领子,大步走出了房间。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行动?”梅里莎焦急的问岳南坪。
“再等等,”岳南坪摸着下巴说,“瀛岛最近的行动很不对劲,我怀疑他们战败了,可能春城会解围的。”
“你确定?”梅里莎问。
“战败几乎是一定的了,”岳南坪说,“但是什么时候撤军就不一定了,毕竟瀛岛还有能战的兵力。”
院子骚乱起来,梅里莎听到了轰轰隆隆的声音。
“怎么了?”梅里莎问。
“军车过境,”岳南坪说,他只凭声音就听出了外面的动静,“坦克、卡车、还有一些战车,载满军火的,可能又要打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院子的大门被砸开了,一群瀛岛士兵蜂拥而至冲上前抓捕难民,整个小院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哭嚎的声音乱成一片。
“他们在抓壮丁!”岳南坪喊道,“赶他们出去!”
岳南坪一把扛起墙角的铁锹超瀛岛士兵打去,梅里莎紧随在他身后,还有一些难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驱赶士兵。
瀛岛士兵愤怒的吼叫着,挥舞着刺刀,毫不客气的刺杀敢于反抗的人,同时将另一群人如同赶畜生一样向外驱赶、抓捕。
“混蛋!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罗森冲了出来,“我是德国大使馆参事罗森,我要求你们离开这里!”
罗森的突然出现让混战稍稍停滞,他站在刺刀之前,背后是恐慌不安的难民,他张开双臂拦截前方的士兵把难民护在身后,就像一只蚂蚁面对大象。
幸亏敌人方面还有一个有理智的军官喝止了士兵的行动,高玉警官挤到了前方面对罗森:“好了都停一停。”
罗森愤怒的双眸紧紧盯着高玉:“先生,这是我的地盘,我要求你们离开。”
“无所谓,但是我们也是有任务的,交出一百个壮丁我们就走吗,或者姑娘也行。”高玉说。
“这是德国人的地方!”罗森愤怒的说。
“很遗憾,这座城市都是我国的国土,从一开始我国就不承认贵国的权益。”高玉毫不客气的说,“交出我们需要的人,我可以离开,或者我们自己抓。”
“先生!”韩湘林挤了过来,“先生,您从未在这里抓过人,不是吗?这里是拉贝先生的家,这里的人受他和他的祖国的庇佑。”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高玉不耐烦的说,“我以前对你们礼遇不过是之前我们不需要,现在我们需要了,我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我不管你们需要什么!”罗森狂怒的指着高玉吼道:“我是德国外交官,我代表德国利益,我以德国的名义在此宣告,这里代表德国的荣耀和权益,请你们立刻离开!”
高玉恼怒的看着罗森,嘴唇发抖:“德国,德国······”
“先生,请你离开。”韩湘林也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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