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何成浚(1/2)
沈沐芳和梅里莎等了两天,都没有岳南坪的任何消息,更别提见到他的人了。
“岳南坪一定是被控制起来了,”沈沐芳说,“我需要尽快和他联系上。”
“会不会是因为他没看到你的留言?”梅里莎问。
“不会,不管是我还是岳南坪,我们知道对方就在附近的时候,就会留意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涂鸦,”沈沐芳说,“哭脸娃娃表示我需要联系他,请他来找我,涂鸦附近五米之内会有我刻下的线索,昨天是‘22’,我们所在的这个落脚点外面的门牌号是22。整整一天了,岳南坪没有出现,唯一原因就是他不能自由行动。”
“这个联络办法,只有你和岳南坪知道吗?”梅里莎问。
沈沐芳犹豫了一下,回答:“沈醉也知道。”
“只有你们三个了?”梅里莎问。
“是的。”沈沐芳说。
“那就没有泄密的可能了,”梅里莎思索着,问,“让我去找岳南坪,行吗?”
“不行,毛人凤一定已经有了你的照片了。”沈沐芳说。
“那怎么办?”梅里莎问。
“从别的途径,让其他人去联系岳南坪。”沈沐芳说。
“沈醉?”梅里莎犹豫着问。
“不好说,”沈沐芳紧皱眉头,“沈醉那边一定也被盯得很紧。”
“那或者······试试我哥哥?”梅里莎提议道。
“我真的有点儿信不过你哥哥。”沈沐芳说,“毕竟我不认识他,而你和他接触也不多,加上裙带花的事儿,还是不要冒险了。”
“那还有谁?”梅里莎问。
“何成浚,”沈沐芳说,“他现在是个失意人,关注他的人不多,应该可以联系上。”
西安事变之时,倪少涵等人电请何成浚前往临潼营救蒋委员长,何成浚因为之前种种事件,对蒋委员长是腻味的要死,真正是恨不得蒋氏中府立刻换个主子,于是就怼了倪少涵等人一句:“我何雪竹何斯人也?哪里有那等通天本事?还请各位另请高明吧!”
这一句话将何成浚的政治生涯彻底断送了,曾经辉煌的履历也改变不了蒋委员长对他的厌弃,何成浚被蒋氏中府雪藏了,同时因为他在关键时刻背信弃义的行为,重庆官场对他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无论地位还是名誉,都是一落千丈,墙倒众人推,一时之间,何成浚被拍进了泥坑里。
如今,何成浚在蒋氏中府担任了个闲到不能再闲的闲职,连卯都不用点,每日里就自己在家看看书,写写字,浇浇花,喂喂狗,其他的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闲到蛋疼。
何成浚泡了一壶花茶,把叭儿狗赶到院子里,往躺椅上一溜,顺手打开之前放在茶桌上的书,整个人瘫成了猫饼。
书是某人指定要他看的,蒋氏中府的思想政治纲领,何成浚向来不怵于看这些枯燥的东西,但一连看了几个月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何成浚把书放在茶桌上,感觉到脚下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乱窜,就伸出脚想去勾一勾那只雪白的叭儿狗,谁知竟被那只狗一口咬住了鞋子,何成浚甩了几下竟没甩开,这狗是下了死口的。
何成浚顿时有些恼了,这狗与他向来不睦,白吃了他一年的肉,竟也喂不熟,白眼狗是也。
何成浚从躺椅上坐起身,狠狠瞪了那只狗一眼,抬脚就想踹上一踹。
那狗甚为机灵,更与何成浚斗争的久了,他一抬眼就知道他想干啥,一见何成浚抬腿,迅速放开鞋子窜进了花花草草里。
何成浚一脚踹空,更恼了。
何成浚正想着与那狗不共戴天,家里的院门却被敲响了。
何成浚愣住了,自他来到重庆,住在这所院子里之后,已经许久都没有人敲过他的院门了。
会是谁呢?何成浚思索着起身去开门。
穿过青砖铺就的狭小院子,打开许久未曾上油的大门,转轴干涩的吱呀声后,开启的大门外出现了一张何成浚做梦都未曾想过的脸。
砰一声,何成浚迅速从里面关上院门,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仿佛门后面是什么洪水猛兽阎魔鬼面,怂的一逼。
紧张的咽下一口口水,何成浚头疼的感觉到,麻烦大了。
“喂,你觉得关门有用吗?”沈沐芳在门外说。
“谁让你来的?”何成浚恼怒的问。
“我自己找来的,毕竟现在靠得住的人只有你了。”沈沐芳说。
“闭嘴!老子靠不住!完全靠不住!”何成浚小声喊道,“有事找你侄子,别找我!”
“但凡有一丁点办法,你以为我会来找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沈醉被毛人凤监视着,整个重庆我认识的人不多,靠谱的就剩下你了。”沈沐芳说,“你再不开门,我就要踹门了。”
何成浚权衡一下,觉得与其让沈沐芳在自己门外踹门被人看到,还不如先让他进来。
于是何成浚叹了口气,极其不舍的打开了院门,放外面的人进来,谁知打开门后才发现,门外不止沈沐芳一人,还有自己曾经的小秘书正害羞的站在沈沐芳后面,忐忑的看着自己。
“······”何成浚在那一瞬间是有些懵逼的,女儿第一次带着男朋友回家的既视感让他有自戳双目的冲动。
沈沐芳跨进门,自来熟的走近茶桌前坐下,翻开一个倒扣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干之后才回头看了看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的何成浚和梅里莎。
“愣在那里干什么?坐啊!”沈沐芳说。
梅里莎于是走向了茶桌。
何成浚在后面啪的一下关上门,把门闩插上,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样子,道:“你还喝上了?这到底是谁家?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还用得着有人告诉我吗?”沈沐芳又倒了杯茶,道:“你‘何斯人’的住所,有不知道的吗?”
“能别拿话怼我成吗?”何成浚一拍桌子,道,“他蒋某人是怎么对我的?一边用我一边防着我,眼看我能建功立业了,立马恨不得快马加鞭来摘桃子,等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了,就把我拉出来擦屁股?我何某人是不是贱啊?我忍了他十多年了!”
沈沐芳一语不发,只是把何成浚摆在旁边的杯子拿过来,续上一杯茶,又递给他。
何成浚一把抄起茶杯灌了下去,用袖子一把抹过嘴巴,继续说:“我在军事上、外交上都立下汗马功劳了,对不对?蒋某人火速把我从抗日前线撤了下来,扔到湖北去剿红匪。湖北那边呢?红匪的大本营,多少人拿不下来,给我一年时间必须拿下,这跟限我一年灭绝红匪有什么区别?”
沈沐芳挠了挠脸颊,不去看何成浚。
何成浚冷笑了一声,道:“我可以把这当成是对我的信任,毕竟我何某人有能耐!但是,湖北洪灾淹了大半个省,一颗粮食都不给我,我救灾都来不及,他让我立刻打下红匪大本营,他当我何某人有撒豆成兵、点石为金的本领吗?没粮、没兵、没钱,我拿什么去打仗?红匪为了救灾到处筹措粮食,我堂堂省长连半个米粒都拿不出来!我要是在那时候对红匪动兵,后面那几百万嗷嗷待哺的难民,下一秒就能把我生撕了充饥!”
梅里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颇有些难以置信,沈沐芳倒是有些司空见惯的意思。
何成浚在旁边坐下来,拿过沈沐芳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茶:“你给我说说,在这种情况下,我知道蒋某人马上就要完蛋了,还不用我亲自动手,我为什么要去救他?我给自己找罪受啊?以前的亏吃的不够多吗?”
“但是蒋某人回来了。”沈沐芳说。
何成浚牙疼般的一咧嘴:“说到这里,我是真的想把周少山一枪崩了!那可是蒋中正啊!都到他锅里了,他竟然把人放回来了!他可真舍得!”
沈沐芳再次抄起茶壶,道:“我不是来听你诉苦的,我就想问问,你知道毛人凤的行踪吗?他绑了岳南坪的老婆孩子,我打算去救人。”
“我不知道啊,”何成浚说,“我脱离政治中心已经很久了,尤其是军统,行动都是保密的。”
“别敷衍我,谁不知道你的能耐,一方院子就想困住你,那是做梦。”沈沐芳说。
“我这次怕是真的无计可施了,”何成浚摇摇头道,“无论华国怎样,蒋委员长在蒋氏中府的地位是固若金汤了,而我的未来只能在各个中府探寻。公华学社那边我是去不得的,毕竟信仰不同,但各个中府注定要被蒋氏中府压制的死死的,这就决定我的未来将由蒋委员长的好恶决定,我后半辈子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除非蒋委员长在两年之内去世了。”何成浚补充说。
“这个我真干不了。”沈沐芳说。
何成浚失望的看向了手里的茶杯。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毛人凤要杀沈沐芳的事情?”梅里莎忍不住问。
“知道,这么轰动的事情,怎么能不知道?”何成浚说。
“为了什么?”沈沐芳问,“蒋中正为什么要杀我?”
何成浚侧头靠近沈沐芳,道:“你真不知道?”
沈沐芳用眼角看向他。
“你帮蒋中正做了多少脏活,你心里没数?”何成浚问。
沈沐芳脸上带出一丝丝困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得,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我慢慢给你分析吧。”何成浚摇着头坐直了身体。
何成浚进了屋内,端了一盘瓜子出来,又给茶壶里续了水,这才重新坐下来,那过去的一些事情细细说给两位听众。
“你还记得你在蒋氏中府的成名战吗?”何成浚问,“就是一个人干掉一个瀛岛小组的那个?”
“记得。”沈沐芳说。
“除了鬼子,你还杀了不少汉奸,是也不是?”何成浚问。
“有这么回事。”沈沐芳说。
“那你可还记得,当时有人电请你手下留情?”何成浚问。
“有,戴老板请我手下留情,说还有情报没挖干净,让别动汉斯路的那些人。”沈沐芳说。
“你是怎么干的?”何成浚说。
“我立马收拾了他们,把情报挖得干干净净,连夜送去给戴老板了。”沈沐芳说。
连梅里莎都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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