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失重的月亮(1/2)
“莘宁,你怎么样?”伊奥科斯面露惊讶之色,亲切的凑过来,“我似乎看到了你在流泪。”
莘宁忙擦了一下眼泪,微笑道,“才没有,我只是,觉得光太刺眼了,多好看的流星雨啊。”
“嗯,的确。”伊奥科斯眨眨清眸,点点头道。正值眉开眼笑之际,有完美的月庞在他的颊上泛起温柔的光泽,犹如在夜色掩饰下在香味里翩跹的夜来香。流星最后的辉煌吉光片羽般零星四散,及他启齿间字字珠玑一半的脆弱,“每一颗流星的坠落,喻意都是一代生命的结束,从神谕那里得以欣赏的流星雨,不也正贴合了赫氏的真理?”
“不见它在哪里辉煌,不知它在哪里诞生,却只见它在这里结束……竟是美的这样残酷。”莘宁喃喃着,“那它们,岂不是很悲伤?”
“我想,它们一定很快乐。”伊奥科斯温热的眼眸犹如在沸水中旋开的茶叶,在碧绿间回荡着万里丝路的驼铃之音,“因为它们要回到神的那里,回到赫氏的天堂,成为永远的流星,永远,照耀人间这漫漫不止的夜路。”他的声音好听的让人仿佛置身于凉风习习的绿洲,却也消散似沙原上曲折的炊烟。
晶蓝的眸中似如游鱼在倏尔间远逝,只剩下讳莫如深的笑容点在涟漪之上,望穿他秋水细眸中一片烟雨朦胧的温柔,就好像在醉酒般绯色的云霓间遥见的天堂,只剩下心动的泪水模糊心底刹那的平静。
只是,那平静最多只停留了几秒,就被接踵而至匪凉的冰冷所覆盖,如过客般留下灿烂于世的流星雨,在绚烂的淘尽了人世的酸甜苦辣之后,湮灭在银河的星屑里。
那是一片永不改变的银色,因为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见不到它的改变。
“好了,陪我看到流星雨落幕吧。”他持之以恒的笑容魅力,如这地中海善变的季风,亦如这六月一洗的晴空白云,美的温暖,带着几分从不动摇的自信。
“嗯。”莘宁轻轻的点了点头,眼前是一颗接一颗的坠落,惊心动魄的绚烂,只为迎接生命最后的死亡。
几十亿年的永恒是无法想象的孤独,永远被束缚在一根轨道上做不停息的运转,转过一个又一个的流年育过一个又一个的文明,却唯独在这坠落的一瞬,它们才能得到自己一生追求的——自由。
自由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它们不知道,它们只是愿意,从脱离轨道的一瞬,它们用尽最后时刻的热情,燃尽终其一生在体内孕育出来的沧海桑田,崇山峻岭,忍受着海水在热烈澎湃如血液一样干涸的痛楚,只为一场仅仅几秒的自由欢呼,心甘情愿的输光它几亿年的梦,品尝来自高速摩擦带来的沸腾与梦的欢愉,并在那里寻到永恒的安宁与解脱……
有时输未必是不光彩的事情。
难怪古希腊人会把流星雨与抽象版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因为自由也是,希腊人毕生追求的梦。
一场简单的流星雨里,其实寄托了多少希腊人共同的呼声,如那迅速滑落的呼啸一样,她听到了伊奥科斯下坠节奏的呼吸。
莘宁将一点好奇的目光瞥向伊奥科斯,遥远的星体在他的瞳仁深处一次次的爆炸着,他的神色虔诚而安静,就像匍匐在大地之母神殿前的那些人们一样。
在如湖水一样的蓝色中,伊奥科斯缓缓靠过脑袋,“你好像有什么事要对我说,不然你哪会那么主动来找我。”
“呃。”莘宁一时语塞。
“我真希望你每天都有事来找我,这样我们就能每天在一起了。”伊奥科斯面上忽然闪过一丝怜香惜玉,却被这苍白流泻的星光冲散成天地的深沉。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不是,就像你说的,也许会……”莘宁捏了下掌心,伊奥科斯的面颊上又浮现起一丝期待一丝迫切,那随时调遣的笑容就仿佛地中海上太阳一样热情的季风吹入人的心里,只是那笑容越灿烂,就越像这划破黑幕的流星,似乎注定会拖着长长的辉煌跌入青史,当有人捧起他的光的时候,一切功名就如王座上百年的前尘纷迭消散。
因为帝王之位最司空见惯的就是牺牲。
“也许会,怎么样?”伊奥科斯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低低传来,一双深眸澈如爱琴见底的浅海,覆盖了死灰般寂灭的星点,荡漾在这古希腊的大地,诸神诞生的地方……
“是不是尼米修斯与普拉蒂亚在庭院里密谋,导致你跑来告诉我,那么,他们一定是想让我快点拥有你,不错,我也正有这个意思。”美的让人陶醉,无法自控的命运,化为迫切的欣赏者去善意的聆听时,话语倏然就成了美人鱼的歌唱,在最明亮的地方打开黑暗,却在最暗处绚烂。在你毫无戒备的瞬间吸走你的灵魂。
“你怎么知道了?”莘宁惊讶的问。
尽管他是雅典的王者,可终究是这么美的混血男神,而这个阴谋的目的,无非是要他去死。命运纺出了这样残酷的血网,却无意中错误的把她与他连接在了一起。
“我为什么不知道,安心看着,尼米修斯他们赢不了我,因为我可是神之子。”伊奥科斯说道。
莘宁: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眼前这个人可是雅典之王哈瑟三世,是一统巴尔干诸侯的伊奥科斯大帝,没有什么可以逃过他对政治的敏锐,因为他是真正的王者。
“可是如果……”莘宁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脑袋上,“我的王妃,世上没有如果,只有成败,当然,我不会输,因为我是雅典的王。”
第一次见他那样无畏的笑,仿佛一支刺穿天顶的利剑射向蓝色的,遥不可及的远方,他有着他永不放手的舵柄,有他命运的己帆,有他不容侵犯的底线。当从容出自不羁的自信时,月牙的清辉正好洒满他淡淡白光的轮廓。那不羁是来自内心强烈的自信,似乎注定将与日月同辉,天地齐寿。仿佛是神之子的名义为他加冕上熠熠的流彩,神明一样,在古希腊奔放的史诗里留下梦幻的姿态。整个人安静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座最完美的雕像。
爱情能化作盔甲,亦能填满软肋,莘宁望着站起的伊奥科斯,那眺向远方的双眸被群星衬出琉璃一样宝蓝的渐变,一袭白亚麻衣在徐徐的夜风里翩跹如翼,岁月的刮擦与五味在他的肌肤上烙下命运的吻痕,那从不虚度与从不动摇的心,在面对任何居心时都能做到游刃有余的揣测与卜度的盈盈笑意,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存世真理,而在那天使般的笑容最光彩的背后,同样也有他……那藏的最深的爱意与孤独。
他的爱意与孤独,向来是以不疏于礼节、不输于美色的优雅存世,所以,他的镇定,他的坚定,会如史诗歌颂的大相径庭,注定是一位古今无匹的天之骄子。
但是,真的如他所言,尼米修斯的阴谋已早已被他识破了吗?莘宁从伊奥科斯眼底寻到了一丝十分复杂的神色,只是那眼神想要声张的意义,是只有短短十四年人生阅历的她根本猜不出的,似乎只有死到临头才能揭晓了……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登山大赛即将宣布结束的那一晚,所有赞助商以及外宾和他们的夫人们在山顶的西庭别墅(腐败建筑)举行盛大的落幕式。
按照欧洲的规矩,莘宁及女人们是不得在决赛途中出现在比赛场地的,她便和大多数的贵妇一样,坐在餐桌前晓首期盼在开奖名单上听到自己丈夫的名字。
很快,一位身披斜肩礼袍的奥林匹斯官就走上了演讲台,抱着一卷羊皮纸在上面清了清嗓子,“诸位来宾,辛格威尔登山大赛即将在今日落幕,这次大会,完美的体现了雅典诸运动健儿的精神与风采,这与我们陛下关切的期盼与努力是息息相关的……(此处省略拍马屁演讲稿一千来字)。
下面宣读本次比赛淘汰名单……第九名辛诺克斯·希佩里先生,职业奥林匹斯策划官兼安萨斯赞助商,在登山赛中因所牵母猪半路受惊,于是在后面的比赛只好背猪前行,并在半山腰彻底累趴,目前救援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下面宣布入围八强……”
“噗——”莘宁把喝的葡萄酒一下子全喷了出来,不会吧,辛诺克斯那家伙可真是爱猪如命啊!
在一片谈话与唏嘘里,莘宁很自然的联想到了辛诺克斯在半山腰小风吹着肥猪搂着发丝凌乱着一脸沧桑笑看鸿鹄声声晚霞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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