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林倦的后背抵在墙上，五个校霸将他围住。他脸上一如既往地冷淡，甚至还有点漫不经心。

该从哪揍起呢？他想。他实在是很讨厌麻烦，最好，能一次解决干净。

“你不会怕得尿裤子了吧？”谭绍风恶意地往他下半身看去。

“你眼瞎？”林倦掀了掀眼皮。

“还嘴硬呢。”谭绍风不屑地撇嘴，“瞧瞧这手，这脸，这脖子，啧啧啧，被江哥狠狠教训了吧？”

“要打，让你一只手。不打……”林倦的唇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是不可能的。”

“你……啊！”谭绍风才扬起拳头就被人狠狠推到一边。

林归袅借着这个突破口，一把拉住林倦的手腕就一个箭步往外跑，快得堪比百米冲刺。

谭绍风他们刚想追，一条腿忽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苟紫一脚踩在墙上，双手环胸笑着侧看他们，“别走啊，我这个星期的陪练还没有着落呢。”

众校霸脊背一凉，他们今天堵人之前没看黄历吧……居然这么背……

苟紫不过热了个身，校霸们就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哀哀叫唤了。她从地上捡起茅俊白的毛巾，离开之前还不忘放狠话，“你们最好继续堵林倦，这样我以后的陪练都有着落了。”

十一月的风从林倦耳边掠过。

林归袅拉着他跑在校道上，没有回过头看他一次，一直往前冲，生怕被人追上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要打架的，明明已经捏起拳头准备揍人下巴，林归袅一拉，他居然就毫无反抗地跟着跑了，一点拉开她回去打架的心思都没有。

林归袅拉着林倦跑到操场附近才停下来，脸色有点苍白地喘道：“我怎么发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在英雄救美……”

“……嗯？”

“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林归袅心里想着，终于有一次圆回来了。

林倦已经习惯她时不时语出惊人，甚至觉得那样的她，还有点……可爱。

第一天她不惧流言为他说话，第二天她拉他远离圈套，今天她又拉他离开校霸围堵。她怎么就能这么勇敢。

“你……就不怕惹上他们？”

“不怕。”林归袅很有底气地摇头，“我有狗子。在我们临县一中，狗子才是顺位第一霸。”

苟紫拿着洗过的毛巾和之前买的矿泉水回到篮球场时，茅俊白刚好远投进了一个三分球，场上一片尖叫喝彩。

第二节已经差不多打完，苟紫完全不意外场上的比分被拉到一个十分明显的差距。这世上能让茅俊白拼命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学习成绩，一样是篮球。

篮球场上的茅俊白，跟平时慵懒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激进，果断，勇敢，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得分的机会。

那是个流着汗的、被日光笼罩时闪闪发亮的少年。

裁判一吹哨子，茅俊白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就往苟紫的方向走去。汗流浃背的他紧抿着唇，胸口一起一伏。

苟紫递给他一瓶新矿泉水的时候，他的唇角松了一些。发现苟紫给他擦汗的毛巾已经洗过的时候，他抿着的唇角终于完全松了下来。

体育课比篮球赛先结束，苟紫留在篮球场等茅俊白，林归袅跟在林倦身后回家。

没走两步，林倦忽然停下，转身面对她，“我走太快了？”

“没有啊……”林归袅一脸莫名。

那她为什么走在后面？天又没有黑，不至于看不见。想不明白，林倦直接扯住林归袅的袖子，将她拉到跟自己同一水平线，“别走后面。”

林归袅跟着他并肩走了两步，才想明白。她走在后面，只是因为习惯，却忘了，她和林倦已经是朋友，朋友，就是并肩而行的。

林倦甚至都没有问她为什么走在后面，也没有猜疑她是怕别人的眼光才故意走在后面，只是把一切归结在自己身上，觉得可能是他走得太快了，她才跟不上。

他对自己选择相信的人，真的从来都是无条件相信。

“林倦，你要回去上班了吗？”林归袅扯了扯他的衣袖。

林倦摇头，“还早。”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倦没想到林归袅会带他去菜市场。

菜市场不大，食材也不多，人潮拥挤，地面湿滑，鱼的腥臭味还有禽类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归袅看起来跟这里格格不入。她就像是那种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女生，平常也不怎么出来买菜，应该连讲价都不太会的。

但她确实走在这样的地方，还在挑着排骨。

十二岁之前，菜市场对林倦来说再熟悉不过。

那时候每天天没亮，他就帮着奶奶去菜园里摘菜，然后一起推着小推车到菜市场。

他上学，奶奶就在菜市场卖新摘的菜，他放学回来，也会帮着一起，算价完全不在话下。至于午饭，他们会就着咸鱼和小菜，一起喝凉掉的粥。

那时候每当跟他们家熟识的人夸一句“你家孙子真聪明真懂事”，奶奶就会高兴地在当天的晚饭给他多加一个水煮蛋。

那些日子虽然清贫，却真的是他觉得最好的时光。

“杏鲍菇吃吗？”林归袅回头问他，下午四点的阳光衬着她回头看他的眼神很清澈又明亮。

“嗯？”林倦回神。

“杏鲍菇吃吗？”林归袅又问了一遍。

“嗯……”林倦愣愣地点头，有些不敢置信，“你……又要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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