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日观戏（1/2）
靳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李承汜说继续出发, 就在这几天了。但是小村庄的社日又来了。
所谓社日, 便是这村庄一个很盛大的节日。听说家家户户都要赶到附近一个叫大梁村的村子里看堂会, 那里有唱大戏的。而且去的人主要是年轻的男女, 还有诸多女眷。看戏的目的主要是为年轻的姑娘寻找心仪的小伙子。还有一年中未聚的亲友, 也都纷纷在这一日, 带上互赠的礼品, 来见上一面。
社日一年只有几次，偏偏叫我们赶上了。李承汜原说要走，但是季大娘极力挽留, 无奈只得答应了，留下来先过了这社日再说。
我向来喜欢热闹，自是十分高兴。到了那天, 季大娘要领我和靳青、李承汜同去, 小凤则是非要跟着去看热闹的。我们套了马车，阿莫赶车, 我们一大堆人挤在小马车里。这马车也不是李承汜带来的, 是季家自己的。
而且根本不象马车, 简直就是一个牛车。当我看到那车的时候, 完全没有意识到意识到本宫要乘坐这台坐骑。
“马车在哪里呀？”我好奇地问。站在车前四处打量。
“这不就是吗？”小凤指着近处这牛车说。牛车前, 那高头大马还甩了甩马尾看着我。
我一呆：“这就叫马车？这不是牛车吗？”
小凤笑了笑：“就是‘马车’呀。你看这不是前面有匹马吗？”
我惊呆了：“原来‘马车’就是用‘马’拉的车啊。”
小凤笑了笑：“对的呀。”说话间其余的人也早都出来了。欢欢喜喜高高兴兴的挤了进去。李承汜看我一眼, 神色之中分明忍着笑。
坐在车上，四面敞风露天，车里的人全都暴露在外面。空气中有一股牛粪的气息, 分外亲切。我一边挤在人群之中, 一边心里想：本宫长这么大，坐过马车，骑过大宛国进贡的汗血宝马，跨过照夜狮子头，乘过父皇下江南的宝船，可是坐牛拉的马车还是头一回。
我和靳青都被季大娘精心打扮了一番。靳青也就罢了，本来就长得那么美，当然是怎么打扮怎么好看。我却不行，季大娘怎么给我打扮，都说觉得怪怪的。我老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倒还不如男装好看。
我说：“要不就扮作男的算了。”
“咋子能那个样哟，你是正经的女孩子家，就要穿女孩子样子嘛，漂漂亮亮的，美得很！”季大娘不依。
“但是我这样子漂亮的起来么？”我无力地问，一面望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脸皮。
最后总算在几番努力之下，我还算漂亮的打扮出来了。没想到从房间里出来之后，阿莫见了我那样子，嘴都张得老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我心想：本公主今日换上苗族风情，总算也风光一回，还觉得挺美。
不成想，小凤正喝了口水漱口，从旁边经过，看到我这模样，顿时一口水全喷了出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才刷的脸通红。原来我以为的还不错根本就是很滑稽！我就说，我本来长得就不漂亮，说好听点叫‘清秀’，怎么可能像靳青那样？跟装扮好了的青姐站在一处，想不被比下去，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除非季大娘能化腐朽为神奇。但是连宫里的那些专司妆容的宫女都干不来，想必季大娘也没这个本事。
我们出了门，靳青已经和李承汜在那里等着了。靳青今天只是略施妆粉，但就已经美的惊人了。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一看到她，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叫自惭形秽。我都不好意思再跟她坐一块儿，连李承汜脸上是什么表情我都没注意。
爬到车上，我才看见他两眼直盯着我。我让他扶我上去，他才反应过来，“哦”的一声忙伸出手。
别是被吓住了吧？
我们在牛车上一路往附近的大梁村行进。山路崎岖，牛车也颠簸得很，人坐在里面都晃晃悠悠的。小凤一看见我，就忍不住想笑，我几次对她怒目而视，怎奈无济于事。
“凤儿，笑什么，你常姐姐这模样打扮起来，又不丑，你这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季大娘在旁边嗔怪道。
“哦，哦，是不丑，不丑，哈哈！就是觉得有些怪！平日里都不怎么打扮的……”小凤一边强忍着笑一边说，然后看看我，又看看李承汜和靳青他们。
我于是看看靳青，顿时就明白她为什么一直笑个不停。
靳青的表情颇为尴尬，又有些无奈。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要打扮。又看到李承汜竟然还直勾勾看着我，不禁有些急了，对他怒道：“你还看！有完没完？别看了，还没看够！”
李承汜愣了一愣，看我那着急的满脸通红的样子，赶紧表情很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哈，李大哥看你长得漂亮，你还不兴人家看哦！”小凤笑道。
“凤儿！说话别没着没落的！”季大娘用手拍了小丫头的头一下，以示警戒。
靳青见我颇为不自在地脸红着，于是倾过身来，拍拍她身旁，柔声道：“你往我这儿来，长安。”
我的妈呀，这是要进一步对比吗？
虽然极不情愿，然而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靠过去。只见靳青从我头上摘下一朵头花，然后和她头上的一朵花换了，又整了整我的头发，把脸上的妆擦了擦。这才让小凤看看，说：“丫头，这回瞧瞧，还笑么？”
小凤只瞄了一下，就眼前一亮的感觉。点点头说：“好，好！比方才强了很多。”说着拉了拉李承汜：“李大哥，看看这次，是不是比方才更好了？”
李承汜往我这边瞄了瞄，然后又很快地转过头去看路边的山去了。
“完了，李大哥让我说得都不好意思咯！”小凤咯咯笑道。
季大娘气得狠狠掐了她一下，她才住口。我瞥了瞥李承汜，没想到这人竟让这小姑娘给说得红了脸。
我们在路上还碰见了同去坐车看戏的，都携家带口，不过女客居多。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精神得很。车上的女人看见李承汜这种模样英俊的小伙子，不用说都直了眼。再一看旁边还坐着靳青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更是两眼惊呆。
他们两个今日这样一打扮，更像是天生一对儿了。我这样想道。
也还有些小伙子，策马从我们身旁经过。他们关注的自然都是年轻的小姐，都纷纷对靳青表示好感。但一看到她旁边坐着李承汜这样的人物，顿时都多了一份失望。
不过居然还有几个对我投来兴趣的目光的。我都没想到！其中还有一个长得很英俊的苗族小伙，他策马与同伴一起赶上来，其他人都看靳青看呆了，只有他一人一眼就看见我，然后望着我微笑。
我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于是也对他笑了笑。他却脸红了，羞涩的一笑，露出白牙齿，然后就纵马往前面去了。
我们到了大梁村。戏台搭在河边的一块沙滩空地上，是很大的一片。早都挤满了人。座位早已摆出来，可随便坐，过了看戏的时日就会有各家收回去。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只好到侧面去找了个地方将就坐下。
来了的人都聚在一处，叽里呱啦谈得正欢。满耳朵都是南诏方言，不过倒是掺了点晋国话的味道。这些人好像许久没见一次面，所以趁着这次社日相聚，都把这么长时间攒起来的话拿出来说着。中年的妇人牵着她们的未出嫁的女儿，来见嫁出去的女儿和同来看的女婿；未出嫁的女儿也有任务在身。她们精心打扮，一双眼就盯着看台上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如有称心如意的，就望着那个人暗暗记下。
那些小伙子很多都是坐在一处，又说又笑。男人们大都比较开放豪爽，毫无顾忌地跟姑娘们开玩笑、插科打诨。
我和靳青坐在李承汜两边，小凤早就溜了。季大娘还在跟熟人说话。阿莫在靳青的旁边。我看到很多女孩都往我们这边看，不用说，必是在瞧李承汜。他一个美男子坐在女人堆里，就更显得扎眼。
我看李承汜也饶有兴趣地望着对面，也不知在打量哪一个女孩子。我就拉拉他说：“哎哎，差不多得了，别看了。”
“什么？”他转头问。
“我说你别看了，当心眼珠子都飞出去了。”
他挑挑眉：“我看看怎么了？我又没有偷没有抢。”
“那也不能看！咱们是来看戏的，不是看人的。”
“可是戏还没开始呢。”
我没话说了，他又笑着转开头，继续向着对面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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