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觑（1/2）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满城皆知。

人们纷纷涌到茶坊门口来, 将四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众目睽睽中, 林二郎与周五郎同时走出来, 彼此瞪视的刹那, 仿若有电闪雷鸣。

周五郎想起之前被林二胁迫而大失颜面, 心头恨恨, 决计要在赌局中一雪前耻, 便重重的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走到自己最为雄峻的爱马边，拉住了辔头。

“五郎, 放手去做，反正我们输得起。”却是周员外十分傲然的拍了拍儿子。

周五郎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心下大定，立刻拱手应道：“爹爹放心, 儿子必定不会输给空口大话之辈。”

一旁的林员外听得面色一黑, 硬咬着牙道：“周老贼, 你这是何意？莫非你们周家都输得起, 我们林家还输不起不成？”

周员外哈哈大笑：“我晓得你林老土是输得起，不过听说你大儿与幺儿刚刚分了家，却不知道这个小的输不输得起。”

林大郎自然不能打自家的脸, 忙拉下脸道：“周世伯，我与二弟虽分了家, 情分却在, 怎么也不会置兄弟不顾。”

周员外笑得眯了眼：“世侄真是客气, 那世伯就笑纳了。”

林大郎顿时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圈。

那边厢，周夫人却拿了张帕子蘸着脸，泣涕涟涟地嘱咐：“五郎，我家不缺那几个银钱，你万不可轻易涉险。若是事有不可为，赶紧回来便是。”

当着恁多的人，周五郎如何能显得自己志气穷短，颇不耐烦的敷衍道：“知道了，娘，你且回去歇着，儿子去去就回。”

说罢，一个纵身翻跃，十分潇洒地坐上了马，引来一众看客的喝彩声。

林二郎却是歪着头、塌着肩，一颠一颠的走出来，一路大呼小叫的同人招呼，好似满街人都是来接他凯旋一般，满脸的不正经，顿时迎来一浪浪倒彩声。

因是瞒了老妻来的，林员外只能避过周老贼，自己偷偷摸摸的痛斥幺儿：“就算你招惹了王霸天，也不该这般自暴自弃。十万大钱说不要就不要了啊？需知就算拿了钱跑路也够你潇洒几年的。”

他是风里来雨里去，白手起家做起来的，每一文钱都要花出价值来，谁曾想生了个败家子这般挥金如土，真真是气得人心肝脾肺无一不痛。

林二郎果然不把钱当钱看，只呲牙一笑：“无妨，反正这十万大钱也是大哥资助的。”把个林员外气得呕出老血三盆。

一旁林大郎也是面颊抽抽，不知自己这个冤大头该做什么表情才好，只在心中暗悔：早知自己这二弟是个败家的，就不该将恁多的银钱分给他。搁在自己手上，说不得还能生些金蛋哩。

不过再一想，若不舍了这财，只怕这家也不能尽快分了。就当是破财免灾罢了。

林二郎哪里管他们做甚想法，他早就跃跃欲试，拉住缰绳便开始往上爬。

若说斗鸡走狗掷骰子，他倒是一把好手。至于骑马，自从伤了命根子就不曾玩过了，这两日又重新开始狠练武艺，正是浑身犯疼的时候，因此如今只能贴着马腰扭臀摆腿的往上攀，姿势十分清奇。

一时，众人又是一阵嘲笑。

林二郎却不以为意，直起身来，对众人比了个十分嚣张的手势，放声道：“笑什么笑！会卖帅就能赢的么？当真如此，何不叫个小倌去收了那王霸天？”

众人不由哄笑起来，却是少了几分嘲弄之意。

周五郎气得将马鞭望空一打，弄得“噼啪”一声脆响：“林二，你什么意思？”

林二郎挺胸凸肚地道：“我又不曾说你，你何必激动？”

一时间，看客们笑得腰都折了，周五郎则气得脖子上都在滴血一般，实在忍不过，大喝一声：“林二，说来说去，你只不过会卖弄几句嘴皮子罢了，我只问你：今日你还敢赌不敢赌？”

林二郎道：“你急什么？哦，是了，你一向嫉妒我，看不得我好，怪道连说几句话的风头也容不得我来出。”

周五郎大觉可笑，用马鞭指了他，咬牙切齿的道：“就你这无赖泼皮有甚可让人嫉妒的？可笑竟有人如此自作多情。”

林二郎正色道：“我怎地就自作多情了？不是我林二吹嘘，说出来你们人人都要嫉妒。”

众人自然哄抬道：“且道来听听。”

林二郎将胸一挺，一脸小人得志：“譬如：我林二人虽长得丑些，可我娘子美啊，就问你们嫉妒不嫉妒？”

看客们霎时一齐失语。

林二郎却似乎更得劲了，又道：“再譬如：我林二人虽混账些，可我爹有钱啊，就问你们嫉妒不嫉妒？”

这回，看客们整整齐齐的“嘁”了一声。

林员外更是忍无可忍，大声催促：“赶紧开始了罢，若等到天黑尽了，路都不好走。”

那信人便扬声道：“万事齐备，只等两个证人。”

原来因怕两人耍弄无赖手段诈胜，立下赌约时特地写明了要各请一个证人全程跟着，以作见证。

这证人也不需别人，就请衙门的公人来，换了常服一路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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