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秘密基地(1/2)
就当网球部校队队员们都聚集在祖师爷所住的宿舍中时,同一时刻,黑河守独自搭车来到了近邻大阪湾的一处规模不大的赛车运动场。
对于鲜少搭乘大众运输工具、以及十分欠缺相关常识和基础概念的她而言,这地方是少数她懂得如何藉由摩托车以外的交通方式前去的场所。
同时,这地方也是属于她自身的秘密基地;认识她的人当中,只有三船拳馆的管理人黑泽知道她有时候会来这个地方。
「真是……没办法随时随地到处跑真不方便,哪天一定要把那台破车给修了……」
所谓「破车」,是一辆停放在自家院子里的重型机车。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起码超过三十年的「古董」。黑河藏井生前不仅是名职业拳手,也是个热爱重机运动的玩家。黑河守闲来无事就会盯着它,想象从未见过的父亲全副武装、骑着重型机车迎风驰骋的画面。盯久了,她自己也想尝试去体会那种感受——在黑泽先生瞒着三船夫妻的「悄手」帮助下,小姑娘国中还没毕业就学会无照驾驶。在很多方面,这名非亲非故的中年男子可以说是她的贵人。
「守,妳要谨慎些,绝对不能露出马脚、被馆长和馆长夫人发现。」黑泽不晓得从哪里替她弄来交通工具,只说是借的,绝对弄坏不得。「否则,我可是会被剥掉皮碎尸万段丢进海里喂鲨鱼的。」
中年男子举起食指摆在唇上,对还是个国中生的小守挑眉眨眼。他已经年过五十、头发花白、眼尾和嘴角旁满是皱纹,然而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名风流倜傥的极品帅哥。虽然如此,却从不曾见他和任何异性来往过;单身至今,大概会终身不娶。问他为什么,也只是笑而不答。问他是不是同性恋,身为他前辈的三船友道却替他作证绝对不是。三船枫几度开玩笑说要替他作媒,他却笑着摇头拒绝。
未成年的少女点点头,一手摆在练习用的重机上。
大概是遗传到父亲杰出的运动神经,虽然身形因为有点营养不良而稍显瘦弱,但是不论武术或是驾驶交通工具,她总是能很快上手。
不过,那辆父亲留下的旧车已经彻底报废,变成了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装置艺术品。久未发动的引擎积满灰土和泥沙,是蜘蛛们筑巢的好场所;受到环境中的湿气影响,破败腐朽的车身甚至长出了一层滑溜溜的青苔,也成为爬藤们最喜爱的栖息之处。
无论从前后左右如何检视,都是一副已经完全没救彻底死亡了的样子。大翻修的价码或许还抵不上几辆全新的车子。因此说修理什么的,也只是空口白话罢了。
黑河守抬头望着以豪迈的毛笔字体挥洒着「船越」这个姓氏汉字的招牌——美其名叫做招牌,充其量也不过就只是一片弱不禁风的薄木板,随时都会从原本挂着的位置脱离。
一会儿,她才举步走进去。
这间赛车运动场占地偏小。几乎从门口进入,便能自中央的廊道窥见供车辆行驶的跑道;除了轻重型机车以外,偶尔也有些跑车会使用,但是次数和机率都不多;其中一项原因是空间实在不足,容纳不太下比重型机车更庞大的交通工具。
空气中回荡着从跑道上传来的车辆引擎声,混杂着来自大阪湾的船笛声——低沉与高亢,不规律以及规律——两者合奏成一首奇怪的乐曲,既不协调、却又微妙地融合在一起,带着乱中有序的美感。这是不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完全是由人类的想象与力量所创造出来的声音
赛车场的接待处柜台没人看管。虽然那个柜台说穿了,就只是个从不晓得哪间中小学搬来、人家不要的旧讲台罢了。印在桌身的油漆字已然剥落,辨识不能。
无论何时来到这里,不管是窗户窗台墙壁天花板还是地板,永远都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土。黑河守双手插在运动夹克的口袋里,肩上背着登山型的黑色背包,环顾几下这间小得可怜的接待室——勉强姑且称作「大厅」吧——心中萌生起一股不悦的感受。
实在太散漫了,当真想就此关门大吉不成。
尽管是这么破烂到不能再破烂的场所,靠近天花板的墙角仍然装设着几台监视器。黑河停住脚步,抬头仰望、面向镜头。
然后,把舌头吐了出来。她无法抛开自尊、牺牲形象扮出太不能看的鬼脸,「皱眉吐舌头」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
半晌,黑河收回舌头、懒得继续对这寒酸地方发牢骚,径直朝更后面走去。
在抵达车道之前,会先经过车手休息室和维修处;分别位于走廊两旁。几只被随意放养却外表干净整齐的杂种犬自由自在地跑来跑去。不论昼夜,维修处总是响着听久了会耳背的敲敲打打声、引擎运转声,以及人类高谈阔论的对话声;有时候甚至会传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巨响,然后冒出呛鼻子的袅袅烟雾。
就像现在。几名负责车辆保养和修护的男子前后跑出弥漫在维修处里外的浓郁烟幕,一个个呛得眼泪鼻涕直流。男子们身上的工作服已经脏污得彷佛从垃圾场挖出来的废弃品。
「咳咳、真糟糕,实验又失败了……」
「……什么实验?」
「就是要把喷射机的引擎装到重机上的实验……」其中一人回答到一半,发觉到不对劲。「是谁在回话?」
狗狗们的吠叫声更加嘹亮,一条条尾巴摇个不停;虽然有一两只没尾巴。众人转过头,还没弄清楚来者身分,一旁便立刻响起女性的尖叫声。「黑河君!」
发出兴奋尖叫的是两名赛车女郎。其中一位似乎混有西洋血统,瞳色湛蓝、肤色白皙,一头看似时髦的长鬈发是天然生成的,颜色是柔和的浅棕,五官相对挺立且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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