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光年（1/2）

温软的唇印上他的心间。

那瞬间，华景烁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许，他本身就在梦中。

他被迫抬头，视线越过帽檐，停留在对面那人的脸上。他们偎在墙边，屋檐挡住了路灯的光，看不大清彼此，也看不清他逐渐弥漫的红色脸颊。

有什么光亮倏尔一闪，那人在昏黑中依旧鲜艳的粉色长发如同被人挽了个松垮的发髻。如瀑的发纷纷扬扬，在头顶聚合、伸展，随风飘摇，灰白色的网棱覆盖了整个“发髻”。

华景烁心口一窒。那是……菌盖？

或许是惊愕过甚，他来不及思考其他。有人轻而易举打开了唇齿的关卡，攻城掠池。奔腾的神骏踏过柔嫩的花瓣，惊扰了山间的羊肠小道。

呼吸开始灼热，空气中隐香渐浓。

踏花归去马蹄香，英勇神骏与漫野奇葩交汇融合，纠缠远去。不知马蹄踩中了哪一朵为人偏爱的花，瞬间——

仿佛有人在脑中放了一串火炮，噼里啪啦，炸开震响与白光，挤出所有的思考和理智。

华景烁头脑一片空白，陌生而失控的体验让他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弗洛多斯的袖口。

侵略的战车停顿，弗洛多斯低头看了看华景烁，眸色柔软下来，轻轻地舔了舔对方的唇角。

华景烁凝神打量着他头顶饱满盈润的未知物，心口莫明其妙地发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个东西。

很滑很软，像……常年佩戴的玉石，也像婴儿的皮肤。华景烁的手陷进表层，顺势滑下，滑进了更加柔软的地方。指缝间一片片极薄的长条，入手是丝绸般的触感。

华景烁一愣，手在其中游离而过。呼，耳边的呼吸声猛然粗重了几倍。唇舌被堵住，密密麻麻的吻夺取他肺部的氧气。面前的身体靠得更近，做了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动作。

轰！肾上腺素直线飙升，烧得人头晕脑胀。

噗嗤的一声轻响。菌盖展开，蓬蓬的粉色雾气从中喷出，将两人包围，空气被染得无比暧昧。

似乎有什么声音传入了脑海。

“什么人！”

“呸，是发情者。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华景烁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盛夏，天亮得很早，窗几明亮。他坐在床的正中，愣怔地看了会儿窗外的树枝，猛地把头埋进了薄被。

苍天啊，大地啊……

他都做了啥……

时钟滴答滴答走过，不多时，手机古早的闹钟铃声响起。华景烁无力地按停，垂在被子里的头迟疑半晌，还是抬起来。

什么事都没有。

华景烁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阳光从墙上的小窗跃进，照亮镜中青年赤红的耳尖。

梦境中的一切如同刻板画深深印在心底，毫不褪色。华景烁带着些许疑惑地伸手摸了摸嘴唇。温热的，湿软的，还有和指腹相触时的滑腻。

和亲吻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洗脸池中的水逐渐冷却。华景烁的愣神在某一瞬间突然终止，他弯身，掬起水扑在脸上。冰凉刺激头皮，令他清醒了些。

什么事都没有。

他对着镜子，蠕动着嘴唇，再次说了一遍。

*

中型飞船从深空中驶来，在其身后，苟延残喘的恒星爆发了自己此生最耀眼的光亮。

星空暗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绵延不断的光带在前方展开。

弗洛多斯从精神世界中醒来。休眠舱的舱壁自动打开，仿生液被舱体回收，自动调节室内温度和湿度的系统已经将周身环境调整到完美的状态。一切都很美好，只是，似乎还差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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