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1/1)
钟星的手还没碰到把手,那把手便自己动了。门一开,倒进一个人来。虽然钟星的灵魂可能已经扶住了那个站脚不稳的身影,但钟星的肉体以千万年自然选择的本能快速地向后跳了一步。图书馆里有暖气,那人可能把这种干热的温暖当做了有体温的被褥,趴在地上蹭了蹭半晌都没有反应。钟星为了难,她不敢出去又不敢再进来,就站在门边,一手扶着窗框,像一个尽责的门僮。
幸好这个流浪汉比较有觉悟,他抚了抚脸,嘟囔着:“好一帮子变态,我解约,我要解了这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他抬头朦朦胧胧地看了看钟星。从蜷缩慢慢地站起来,佝偻着背,向者大房间的深处蹩去。靠到暖气片上,就顺着滑坐下来。那人枯枝落叶一样堆在暖气管子旁边,也不嫌硌得慌,兀自发出沉鼾。
钟星关上门,挡住了趁虚而入的西北风和黑沉沉的没有尽头的主干道。这图书馆大概是市政建设的,都没考虑过风水,竟然活活堵在一条大马路的尽头。算了算了,先管眼前吧。看着那个陕西红富士一样的脸膛,钟星一步步地走过去,一点点帮他把胡乱裹着的大衣敞开。开暖气的室内多穿,发热外加干死。够了,听见那鼾声,应该一时不会有什么动作。况且他应该也没有歹意,钟星回到摊开的课本前。
不过她一向不喜欢在落泪的时候看书,透过未干的泪光的折射,那些白纸黑字就像有了立体的面孔,伸展手脚,生长起来。钟星安慰自己,我只要安全度过今天晚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其它的所有都不重要。
曾经有一种说法,当你像看杂志一样看书的时候会觉得看的很快,而且妙趣横生。钟星盯着那本杂志,她仿佛看到一种很古老的灯光笼罩在一片黑沉沉的砖瓦上。那像是一座小城,狭窄的街道,矮矮的平房,全都看不清。只有一个地方亮堂堂地点着灯火,那灯火印在刚下过雨的街道上,像亮光要一步一个水洼地向黑夜走去。远处城外的一座山上,一个寺庙的尖顶不知是什么东西反射着月光。这时候钟星才意识到月光那么亮,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她睁大眼睛,图书馆吊顶的日光灯发出刺目的冷光。头脑立刻就清醒了。之前的记忆仿佛一页纸一样倏忽翻了篇。她疯狂地回忆那些教科书上的句子和例题,一面疯狂地被抓心挠肝的焦虑充斥。
如是重复了好几次。甚至她已经很多次走到考场,答完一页页的卷宗,又无数次在写满字的卷子突然变成白纸的恐怖里从通宵图书馆醒来。
最后钟星只觉得没有力气站起来,但她还是努力地在恍惚中站起身。在熹微的晨光里,她沿着依然显得黑漆漆的柏油马路一直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写她,面对铁的命题,无论是温柔还是恐惧好像都例题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