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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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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亮得晚,清晨时分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淡淡的水汽仿佛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挡上了一层轻纱,水滴横一道纵一道,然后又被风吹得斜飞出去。摩天高楼的塔尖都埋进了沉甸甸的大块云朵里,朦胧而迷离,仿佛整座城市还在沉睡。

盛清宣很早就醒了,这间酒店套房为他常年保留,专人打理得干净舒适,但总归是缺少了生气。窗外天气阴沉,家具全都沉浸在昏暗氤氲的光线之中,空气中连浮尘都没有,更显得冷清。

他走进客厅里,看到许白焰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她总喜欢坐在窗台边上,像是一歪身子就能够纵身进万丈层云里。

她换下了昨日那身简洁却华贵的礼服,身上穿了一件驼色的针织毛衣,看起来有种锋芒尽收的温和。

她膝盖上放着一台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跳动,键盘上铺了膜,敲击的声音仿佛精灵在垫着脚跳舞。一旁的碟子里放的大约是早餐,已经凉了,醇郁的咖啡香气和昨夜打翻的酒香纠缠在一起,总让人有种纸醉金迷的错觉。

这反而让她显得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盛峻彦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了五年前在日本的那次初遇,他醒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床边看电影,华裳褪尽,唯独留给他一个美艳的后背,肌肤白皙似雪,却有一道从蝴蝶骨蜿蜒至腰际的伤痕,由深及浅,像是随时都会破土而出的藤蔓。

他从身后靠近她,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之后便从后背抱紧了她,两只胳膊有力地环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上

他能够听见她心脏咚咚跳动的巨响,却也感受到了她那如同一潭死水的寂静。

他抬眸,电视上放着《before sunrise》,彼时曦光尚在天际将现未现,很是应景。

许白焰没有开声音,鲜活却又浅淡如褪色照片的画面里,男女主角漫无目的地在唯美浪漫的维也纳游荡,缠绵悱恻、真诚坦荡。

终于到了告别之时,两人在列车旁紧紧相拥,迟迟不肯分开。

她大约是看过这部电影很多遍,屏幕上只有画面,没有字幕,她却轻声说道——

“Have a great life. have fun with everything you’re gonna do.”

生活愉快,万事如意。

“You know all this bullshit we’re talking about……not seeing each other I don’t want this.”

“I don’t either.”

“You don’t I waited for you to say it.”

他们终于承认那些“祝你好运”、“不再见面”的鬼话都是骗人的,于是两人匆匆约定,六个月后,尽管那时的维也纳冰天雪地,他们也会在九号站台再次相见。

不打电话,也不写信。

“Your train’s gonna leave. say goodbye.”

“Bye.”

“Goodbye.”

“Au revoir.”

“Later.”

感性过头,浪漫得无可救药。

性是谦卑之人的荣耀,是孤寂之人的抚慰。

大约是炽热燃烧后的余烬,两人居然荒谬地做了同样的约定,一如电影,她没有出现,成为了消失在时光尽头的仙度瑞拉,甚至连水晶鞋都未曾留下。

六个月后,盛清宣一个人在同一间房间里看完了那一系列的三部电影,那惊鸿一瞥的女孩没有出现,其实要找到她非常容易,但是他只是平静地打包,退房,离开。

两个人再次相见是在两年后,某本小说大爆,改编成电影请他做男主角,书本腰封上的一堆彩虹屁他连看都懒得看,唯独注意到了书名,蚕头雁尾的隶书格外高冷,而且导演是沈安。

盛清宣和沈安小时候在一个园子里长大,顺着门牌号认过去,有不少叫得出名的学者大师。

虽说和爷爷奶奶住在挤挤挨挨的筒子楼里,沈安却是实打实出身世家,盛清宣则不同,外公文/革时候被打成了知识分子臭老九,连累了自己的夫人,两人硬生生地咬碎了牙患难与共,生了个女儿。

总有人说两位老人磊磊落落的一生偏偏生了这么个女儿,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去给人家当姘头,大二那年被原配夫人逼着退学还生了个私生子。

盛清宣成了院子里威风凛凛的孩子王的时候只有七八岁,那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痞气和一种欠扁的嚣张,在砖头碓上一呼百应,从小鸡飞狗跳的英雄事迹有沈安一半的军功。

上初中的时候,沈安被爸妈接回了家,盛清宣去了个普通中学,那里学风散漫,隔壁就是职高,他一副好皮相再加上清高不羁的一身傲骨,入学第一天就惹了小头目的不痛快,一顿拳打脚踢也只是双目紧闭,唇线紧绷,再惨烈都不会哼一声,骨头硬得很。

两人再见的是在高中开学的时候,沈安一眼就认出了他,在身后叫他,盛清宣转头看他,一双眼睛半拉耸着,眼神却是直挺挺的,傲得头发跟眼睛都闪闪发亮,还是那副张狂又欠扁的模样,大约是凭借着一股子狠劲儿,还被人恭恭敬敬地称一声“盛爷”。

很多年之后,在初冬阴霾的天空下,盛清宣和沈安在青瓦红墙的私人会所里对饮,沈安装模作样的欷歔:“我当年一良民,怎么就上了你小子的贼船?”

盛清宣头也不抬,只有一个字,“滚。”

曾记五陵少年狂。

高三那年,盛清宣进了电影学院,而沈安是那一年的文科状元,顶着所有人看疯子的目光,去学了导演。

沈安年纪轻轻,却像是一副民国旧照片里走出的穿长衫的书生做派,无论如何华服加身都总透露出一股子清寒落魄的烟火气。

大约也是不羁。

别看盛清宣在外一副斯文败类人模狗样的高冷,一和沈安凑在一起,一开口偏偏就带着一股子特殊会找揍的语气,两人就算相隔千里打个电话,仿佛隔着半个地球都能听见那温文尔雅的沈导演疯狗似的冲他咆哮。

也不知道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做朋友。

不过大约也就只有这样的两人可以做朋友了。

那股子泯然世俗的傲慢倒是让两人惺惺相惜,听着沈安在那头兴高采烈地讲戏像是刚当了孩子他爹,盛清宣当时伫立于窗前抽烟,凉风吹得烟头闪烁,流光璀璨的夜景就匍匐在他脚下,烟灰落了一地,挂断电话之后,他连剧本都没看,推掉了所有安排,接下了。

只是没想到作者是许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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