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境方开(1/2)
叶将夕和徵羽拐过小道,身影很快隐没在了花树丛中。
莫成白看不见她们了,这才回过头来。刚才大老远的,莫成白一听就知道是方明翊,本来佳人在侧,被他一喊这会儿走了,真是不想理他,语气也冲了点儿:“方明翊,你这会儿找我做什么!”
那华衣公子也不恼,还带着笑:“怎么,破坏了我们莫二公子的好事啦!小弟我给你赔个不是。”
莫成白知道方明翊玩世不恭的性子,跟他纠缠下去自己嘴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索性语锋一转:“可不是,本来我可以随美人一走,你一来,人家走了,这下,我就只能陪你这个花花公子了。这么大的损失怎么补偿我?”
方明翊并不在意他话里的刺儿,眼里冒着精光:“我也看见刚不只你一人在这儿,还以为是你身边的小厮呢,原来竟是个姑娘啊,谁家的呀!”
莫成白也不理他,只说:“明天在景鸿楼请我吃饭啊,我再告诉你。”
方明翊做出一副捶胸顿足的悲痛样子:“你还真是记仇啊,我真是不小心打扰你们的!你知道兄弟我囊中羞涩啊!”还可怜兮兮的看着莫成白。
莫成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不强迫你啊,不过……”
方明翊怨念地看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就算准了我,我请,行了吧!”
方明翊左不过是无聊寻了出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他们就笑闹着回维清殿了。
已到子时了,欢宴要散了,方明翊看到与莫成白姐弟一同离开的叶将夕,清雅动人,款款大方,再看到莫成白的目光追随着她,心里也了然了。莫成白那么眼高于顶的人,只有这样的不落尘俗的姑娘才配得上啊,怎么感觉好姑娘都被别人追走了呢?他扶额叹息。
叶将夕和莫成白自上次分别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面,其间,分别七八日后,莫成湘倒代莫成白下了个帖子请她去赏牡丹花。
十月实在不是花开时节,但莫成湘尤其喜欢牡丹,安容越前年费了好大的力气,在莫府后院辟了一座暖房,今年培育出第一批冬日牡丹,此时开得倒好。不过对莫成白来说,这只是个由头。
虽然花开新奇,叶将夕实在恹恹,提不起精神,推说身上不好,只婉拒了莫姐姐的好意。
倒苦得莫成白巴巴地着人修整庭院,还勒令不要修的太刻意,被看出来近日所为,花匠们都不知如何下手了,少不得他得在一旁看着;还命丫鬟去打听叶将夕的吃喝喜好,知她爱素雅,就在准备接待叶将夕的临水阁里布置起一应物事来;自己也细细地想着带她去哪里逛,甚至还想着自己要如何同她偶遇,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真的是看圣贤书都没有这么累。这么精心的提前预备,却没料到叶将夕竟然不来,其中的失落感真是一言难尽。
闻知叶将夕不来,莫成白在临水阁拿着一本书,枯坐了一天,对着布置合宜的摆设,心里生着闷气,又不好言说的。
直到月上中天,清冷的光辉铺下来,水面上也映着一轮。他始觉得凉意袭来,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回了卧房也是辗转难眠。他觉得叶将夕一定不喜欢他,不然怎么不来呢?他却忘了是大姐以她的名义下的帖子,实在与他掺不上多少关系啊。
莫成白就这样胡想了一夜,到天将明的时候,才忽然想着这点因由,又添一种新的惆怅,那她为何不来呢?几个思索,这个关窍倒容易想,叶将夕必然因着丧父之痛不能自宽。
这下他就又心疼起来了,她不过一个小女子啊,怎么经得住失去亲人的痛苦,往日看她沉静,只道她坚毅,可她心里的痛苦一分都少不了啊!自己怎么这样粗疏大意,一点不体谅她的心境,还在这儿埋怨她不来赴约。还是要想些办法让她走出来啊,她再怎么豁达也有几分想不明白的事儿啊!这样想着就更没有睡意了,细细思忖起来,怎么帮她呢?
他想了几天,心里渐渐有了计较。
叶将夕在家里像平时一样地生活,看看书,发发呆,在院子里散散步……不同地是很少听见笑语从屋子里传出来了,在窗前看书发呆时间更长了。她是有些逃避现实了,在书里寻找慰藉,或许只有她读书发呆的时候,才能短暂地忘却伤痛,逃避着逃避着越发不想出来了,只这样做个闲人罢了。
这段时间她已从丧父的极大震痛中回过神来,正因为如此,心里想的更细了些,竟越发的想念与爹爹以往的时光,她甚至觉得或许每天这样活在对往事追忆中也挺好的,就好像与爹爹还同以前那么近。
她也时常会从梦里惊醒,摸上去脸上都是泪水,还有次梦见爹爹身上都是血,止也止不住。她一睡着就会梦见爹爹,小时候的,去暮山前的,从莫成白口中知道的那天情形的……
梦里只能贪片刻的温柔,醒来更是怅然失神。因为她心里一直觉得,在她已经有预感的时候却没有陪在爹爹身边,如果她在云京城里,事情或许不会这样,爹爹或许担心她的安危,舍不得死?
她知道一切不过是痴想,那天的境况,有她没她,结局必然不会有太大改变,爹爹不死,叛贼难除,还会有其他人的死做替代,能以一己之力换来更多人的生命,爹爹别无选择,也只会这么选择。
她有她自己自私的想法,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她不走的话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人总是爱假设一些已经不可能改变的情况来自欺、欺人。
宫商和徵羽最是明白她,多次变着法儿地解劝她,劝了几次也就止了。她们小姐最是通透,若是他人沉浸在此种痛苦,小姐她能想出各种有理的话来。可轮到自己身上,如此耗神劳情,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自己不肯走出来,心里有一道执念不能改变,亦或许不愿改变。她们再劝也是徒然,索性就陪着小姐,照顾着她,让她不那么孤独。
若叶将夕是一个贫家女子,这样的变故之后,还有生计要她去奔波,哪里顾得上这样矫情的哀痛,家庭的重担之下,时间会很快磨平伤痛。但她身处富贵之家,衣食无忧,才有这许多时间来思念爹爹,心里又发了魔怔,以致悲痛之感一直萦绕怀中,无可分解。
顾逾青看在眼里,心里也难过,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让叶妹重新振作起来,变成之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姑娘。他和叶妹一块长大,了解甚深,更知道叶妹现在走进了死胡同,需要有个人拉她一把,但她的性子太强,认准的事儿不那么容易改变,他都不知劝的怎样了,说是自己的错不该带她去暮山,可她还是把责任归咎于自己。
顾府也没什么事儿,他这段时间大多数都在叶府,陪在叶将夕身边。她看书,他也拿本书在一旁翻着;她散步,他就跟着;她不说话,他就拣些她平日爱听的,京中的趣事儿自顾自的说给她听……这样比平日过分的爱惜,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他生怕说错了什么又平白惹了叶妹伤心。
顾逾青的避而不谈倒未必真的缓了叶将夕的心事,叶将夕能感觉他的爱护,心里很是感动,可也纵得她越发由着自己的性子了。这样的小心只会提醒着她自己有着丧父之痛,颓废下去了。
转眼到了十月底,这天,顾逾青正同叶将夕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有小厮来回说莫公子来找小姐,于是他们就一同去见客。
莫成白看到叶将夕和顾逾青一同进来的时候,面上一僵,想到他们朝夕相处不由心里不快,他迎上去,极力使自己看着如常:“将夕妹妹!顾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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