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1/2）
陆季阳算完一道题, 发现顾琛就站在自己身后, 再一看窗外, 那个说要找顾琛的女生还站在走廊上。
那女生穿的不是他们二中的校服，一看就知道不是二中的学生。
“你朋友？”陆季阳扭头问了句。
“以前同学, ”顾琛嘴角抿出笑意，伸手在陆季阳头上撸了两把头毛，跟哄小朋友似的：“大爷，我出去一趟, 一会儿回来，你先接着做题，过会儿我回来检查。”
陆季阳看着他走出去，转了会儿笔，却没了继续做题的心思。
顾琛背对着他, 这样一来他正好能看见那女生的正脸。
长得挺秀气的, 是那种柔情小意的类型。见到顾琛后表情透露着狂喜，面上带着一抹红。
几乎是立刻，陆季阳心里就有了结论。
顾琛当人家是前同学，在对方心里顾琛是个什么身份就难说了。
他远远地看见，那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 妹子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顾琛, 顾琛没拒绝，而是收进了兜里。
他觑着眼睛打量了半天, 心道一来一回的, 这俩演青春校园偶像剧呢？
陆季阳挑着眉, 决定还是等青春校园剧的男主角回来后再好好问问。
等顾琛从外面回来，发现陆季阳已经收起了那些插足两人感情的辅导书，并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老同学千里送信来了？”
顾琛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笑得眯起了眼：“啊，大爷，你刚刚是酿醋去了？”
陆季阳：“题目做多了眼睛酸，眺望远方，保护视力人人有责。”
顿了顿，他又道：“眺望远方的时候闻到了食堂那边飘过来的醋味，今天中午二楼应该有饺子。”
谁看到自己男朋友和别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能不吃点醋？
当然，顾琛的表情他看不见，有说有笑只是他脑补的。
总之，这醋他吃得理直气壮。
“收下信是给老同学的优待吗？”
“不是，”顾琛笑得停不下来了，但也知道要及时为自己证明清白：“怎么就成老同学了？之前我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话都没说几句也能专程过来送信了啊......”陆季阳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这就是感谢信而已，你不放心我拆开来，双手呈给你看。”顾琛伸手过来在陆季阳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挑眉道：“大爷，我们亲过这么多次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嘴巴这么利索呢？”
陆季阳学着他也挑了挑眉，没再故意抓着不放。
他刚刚就是故意的，一开始确实是吃了醋顺口问一句，顾琛说了“不是”后，他就相信了这人没什么。
顾琛把信放到桌子上，小声道：“你要真想知道的话，晚上你陪我看会儿电影，我慢慢告诉你。”
顾琛转学前，石蕊是坐他前桌的姑娘，平时话不多，没什么防人的心思，谈个恋爱差点被外校的给骗上床。
幸好她及时逃了出来，还报了警，他们班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古板，对学生的事很少上心，相当不负责任。
石蕊出事连带着他的名声也受影响，涉及到未成年人在校外开/房，班主任联系了石蕊的父母，说他们女儿乱搞男女关系，建议休学。
“别跟我扯什么都是男生哄骗，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没这个心思，能被人一说就同意跟去宾馆？”
顾琛当时就在办公室，原本就因为不服管教被老古板训话，听了这话直接上去攥住老古板的衣领揍了他一拳。
“一个巴掌拍不响？”顾琛把人按在地上，掌心贴着老古板的脸狠狠甩过去，“我他妈——现在就让你看看一个巴掌拍得响不响。”
办公室其他人连忙过来分开两人，好容易将两人分开后，老古板的脸已经被顾琛揍得出了血。
石蕊这事，涉及到了女孩子的名誉问题，不方便跟外人说。加上他妈是个要面子的，女明星啊，本来就已经很担心有人会扒出顾琛和她的关系，如今顾琛把老师揍进医院，她就更担心了。
一个懒得解释、一个不给人解释的机会，顾琛拿着转学通知，拖着行李箱潇洒地回到了临乾。
“她休学了？”陆季阳问。
“嗯，不过是主动申请的，休学了半学期。”顾琛跟陆季阳一起窝在被子里挑选影片，“现在她转学了，新学校据说不错，老师、同学，都挺好的。”
“哦。”陆季阳应了一声，觉得就石蕊的情况来说，转学确实是正确的决定。
对于每个学生来说，能遇上个称职称责的好老师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
比方说顾琛从转进高二七班开始，就知道这个班的班主任人很不错。
陶桂林虽然唠叨了点，某些方面古板了点，但大多数时候，正是那种凡事都要操心操肺的好老师。
他头一回听陶桂林给人灌输洗脑级别的鸡汤的时候，就在陆季阳面前感叹过：“啧......这人是什么稀缺物种啊。”
偏偏陶桂林的鸡汤很能发挥作用，这学期开学以来似乎所有人都比之前要用功一些。
陆季阳最直观的感受来自于张嘉年，这人某天下次从一楼直接冲上来，一脸兴奋地趴在窗口，就差没拿个大喇叭昭告全世界，“白杨说要是我跟他能考一个大学，我俩就有戏。”
陆季阳毫不掩饰自己对他实力的怀疑：“他认真的？那你跟他之间大概还隔了十座临乾山吧。”
“老陆你怎么忍心说出这话的？”张嘉年龇牙咧嘴的，“再说了我还不能为爱表演一个愚公移山了？”
“您移、您移，我们鼓励你移，”顾琛从桌膛里给陆季阳抓了一捧开心果，顺口问道：“桂林的生日计划，你来不来帮忙？”
张嘉年问：“什么时候？”
顾琛：“就下下周啊。”
“我靠，”张嘉年愣了愣，“没人通知我啊，我这几天每天都跟桂林在食堂偶遇，他都没想着告诉我一声，果然是转了班就不是亲生的了，说好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陆季阳看不下去，打断了这位戏精的发挥：“桂林没跟我们提起过，是江仁俊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听到的。”
“哦哦，”张嘉年收起表演欲，在上课铃打响前跟他们挥挥手：“桂林生日我肯定来啊，我先回去学习了，你们有什么计划扣扣联系。”
在陆季阳的印象里，张嘉年一直是个比较三分钟热度的人。
经常是他兴致满满地说着要做什么，真正动起手来没几分钟就没了兴趣。
不过白杨这人可能是给灌了什么迷/魂/汤，只要是和白杨有关的，张嘉年都去做了，并且还坚持了下去。
他在当初建立的那个“一统二中”微信群里丢下一句“为中华崛起而读书”，想要继续留在群里的，每天都要进来打卡学习。
一个群的人顿时少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在确认过张嘉年脑子没被驴蹄子关照过后，竟然真的规规矩矩在群里喊响了学习的口号。
陆季阳偶尔去群里看几眼，发现之前那些整天喊着要打打杀杀的人如今画风切换得整齐划一。
-二年九班施嘉许：今天的我，熟练掌握了电解原理与应用，@二年三班局文山，你们文科班的教学进展如何？
-二年三班局文山：我们上节课讲完了文化的继承性与文化发展这一单元，这节课即将开始学习文化创新。
......
这群人的群名也由中二羞耻的“一统二中”改为了更加中二的“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陆季阳默默将群消息屏蔽，实在是习惯不了这种你来我往连学习进度都要争个高下的画风。
陶桂林要过生日的事是江仁俊在办公室里听到的。
当时他捧着厚厚一沓物理作业本，进门的时候正巧听见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在进行饭后闲聊。
他们闲聊的内容是高二年级有哪些很有个人特色的老师，有人提名陶桂林，说他敬业过头了，周五过生日正好碰上晚自习值班，明明有别的老师主动提出愿意替他值一次班，却被陶桂林婉拒了。
“年纪轻轻的，作风倒是老干部作风。”
江仁俊回想了一下整日抱着保温杯站在走廊上叨叨个不停的陶桂林，觉得这画风和他们尊敬的班主任很吻合，于是回来就把陶桂林生日的事跟另外几人说了。
“那我们给他过生日呗，请他吃顿饭？”胖子提议道。
“桂林这人你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让你请。”江仁俊直接驳回了这个想法。
顾琛在边上琢磨道：“你们说桂林跟他女神在一起没？”
“没呢，”胖子啧道：“昨儿我还看他给人送电影票，什么都没说送个电影票还特别不好意思。真在一起了哪有这么磨磨唧唧。”
“那我们就帮他一把？”顾琛用指节敲着桌子，说这话的时候把目光投向陆季阳。
陆季阳摊了摊手，“我没意见。”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高二七班的同学们开始背着他们尊敬的班主任搞起了小动作。
等到陶桂林生日那天，晚自习上课铃一响，他就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手捧保温杯、胳膊夹着教案，从前门走进教室。
一走进来他就感受到二十几双眼睛的注视，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嘴角沾米粒了。
“怎么了？”陶桂林一头雾水。
“没没没......”底下的学生们连连摇头，忙各自的作业去了。
第一节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陶桂林一如往常地摊开了报纸，看得入迷。
陆季阳低头摆弄手机，在一个名为“不带桂林玩儿”的班级群里，艾特了张嘉年。
两分钟后，张嘉年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准备就绪，都跟宿管说好了。”
陆季阳将手机收起来，起身往讲台走。
等他说完话，陶桂林从报纸后面抬起头，问：“光是头晕？嗓子难受吗？是不是着凉了，都跟你们说啊，还没到春天呢，衣服多穿点......”
陆季阳点着头打断道：“我知道，我躺会儿就好了。”
他这学期跟顾琛都没再住校，晚自习还是会参加，晚自习下课后两人就一起回家。
“行，”见他皱着眉，确实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陶桂林没起疑，甚至问道：“要不去我办公室躺会儿？我把空调给你开着。或者还是你早点回家休息比较好。”
陆季阳说不用，自己去宿舍就行，陶桂林就没再继续说什么。
然而在陆季阳之后，声称自己感冒、发烧、胃不舒服想回去歇会儿的同学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个冒了出来。
在第四个人捂着肚子跑到讲台前说自己胃不舒服的时候，陶桂林眼睛一抬，反问道：“胃哪儿不舒服？”
那个捂着肾的睁着眼睛，秒答道：“胃穿孔。”
“那你这得送医院了。”陶桂林面色沉了下来。
这位同学显然没有事先组织好措辞，被陶桂林回了一句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竟然直接脚底抹油从前门溜了出去。
“......”陶桂林起身追到门口，差点爆出他职业生涯中第一句粗口。
然而立马又站出来一个矮个子女生，声音沙哑，一边说话一边咳嗽地过来请假。
陶桂林怒极反笑，刚放走这一个下一个又来了。
“都坐好了不准动。”陶桂林面色已经很难看，冷笑道：“我现在就去看看那些说身体不适回去躺躺的都在干嘛。”
只是他刚起身往门外走，教室里仅剩的十来个学生也一个个脚底抹油跑出去了。
顾琛跑得最快，他还有任务要和陆季阳一起完成。
“......”
这简直是他教育生涯中面临过的最大的挑衅！
下到一楼的时候，怒气冲冲的陶桂林迎面碰上同样脚步匆忙的郝晴。
“郝老师，有什么急事吗？”
郝晴冲他笑了笑，随即又担忧道：“班上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好些感冒请假的，我担心是流感，准备去看看。”
陶桂林气乐了，说道：“那真巧，我学生也突然一堆生病的，我跟你一道去看看情况。”
他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在偷偷捣鼓什么，但他一时间没把两个班的人联系到一块儿去。
男寝离得近，等两人一齐走到一片漆黑的男寝楼下的时候，在外面负责望风的人跑进北楼，喊了句“人过来了”，张嘉年对着陆季阳挑了挑眉，掐着点拉开窗户，对着南楼喊道：“预备——”
俩老师被这一嗓子喊得有点懵，原地愣了一瞬。
张嘉年接着指挥道：“放！”
在这一瞬间，男寝南楼齐刷刷地亮起了灯，每层楼只亮几盏 ，整个凑成一个大爱心的效果。
从亮着灯的窗口，有人往外抛出气球，还有人用上了礼花。
陆季阳和顾琛推着蛋糕车从北楼出来，陶桂林看见蛋糕的一瞬就明白了。
他就说这帮学生虽然平时总有点小怠惰，但都是乖巧听话的，都是很好相处的孩子，怎么好端端无缘无故地给他表演一个当众翘课......原来是瞒着自己偷偷搞事呢。
说不惊喜是假的。
陶桂林总共才教了三年书，前两年都是带的高一，这是他头一回从高二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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