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丹妙药（1/2）

李思忒四人不再磨蹭, 直奔黄色空间。

没了幻影们的环绕, 通道内空空荡荡, 昏暗不明, 静谧的诡异, 让四人背脊发凉。

小心翼翼的走了半刻, 四人发现前方长着一株近两米高的黄莲花，通体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三角叶片边缘排列着细小尖刺，花葶上挂着一串黄绿色小花, 清香淡雅，朴实无华。

四人私下打量不见其他，心知必有古怪，围着黄莲花转了几圈，等了好一会儿, 不见任何动静, 不禁心慌意乱。

“不会是要摘下来吧？”李思忒咬咬牙，伸手去抓枝干。

“别乱碰。”盆草里现身出一个小人, 面色黝黑, 身体轻灵, 头裹布巾, 上身青蓝色琵琶襟短衣，下身裤脚宽大, 显然是一位土家汉子。

四人吓了一跳, 齐齐退避一米。

见小人没有立即攻击, 孙明瑷狐疑道：“你谁啊？黄莲精？一株破花碰一下怎么了？”

“你知道《神农本草经》是怎么评价这棵草的吗？‘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小人说，“这棵草就是黄连，炎帝神农尝百草发现的清火解□□，几千年来它救过无数人的命。”

马究诘睥睨道：“还真是黄莲精。”

“是神。”小人纠正完，摘下三朵黄花分别递给四人，郑重道：“上火的时候闻一闻，有奇效。”

李思忒不敢接，生怕碰了就中毒，便道：“这个空间里，除了你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小人道：“我不是邪魔。你们再向里走，是名医后人专区。华佗、扁鹊、张仲景、李时珍、孙思邈等历史十大名医“嫡世孙”，一个不少。听听他们的讲课，你们会受益匪浅。”

“什么乱七八糟的。”孙明瑷不耐烦地示意另三人快步行进，不过走了几步又折回，将小人之前送的黄莲切片全拿了过来。

小人满意笑道：“还是你聪明，知道我没有加害之心。”

孙明瑷哂笑：“药是没毒，但过分依赖也是一种毒。”

四人行了近百米，忽听前方有人高声诵读：“故天将降大命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口舌，劳其胃肠，饿其脂肝，空乏其膘，食粗杂其所味，所以强心健脾，曾益其所不寿。”

马究诘笑道：“有意思，“苦食族”的宣言。”

待到与对方十步之遥时，四人才看清诵读者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独坐漆黑的地上，手里正拿着新《孟子》，摇头晃脑，自我陶醉。

年轻人前面的地上摆着一堆盒装的“三清素餐”，身边有两个一身道袍的小矮人边卖素餐，边吆喝：

“排毒泄火，清心净肺，降血脂、降血压、降血糖，立竿见影。”

“一药一阴阳，一食一五行，太上老君真传秘方配制。”

李思忒问：“你又是谁？”

年轻人停止诵读，扭头看向四人，礼貌的点头微笑道：“在下银灵童子是也。”

“是太上老君的弟子？”马究诘惊道：“你师兄金灵童子呢？”

《西游记》中金银两位灵童子是太上老君看丹炉的弟子，后擅自下凡，占山为王，号称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不过，李思忒打量着眼前的银灵童子，丝毫也不像吴承恩说得那样‘颜如灌口，貌比巨灵’，倒像一位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敖笑着走到小矮人身边，笑道：“这两个小矮人是你的弟子？这年头，给人煽风点火的都能收徒弟了。”

怎料，话音刚落，她忽觉心中冒火，口舌燥热，急切地想吃一盒地上的三清素食。

她赶忙起身退至五米外，冷冽道：“好啊。一边造火，一边卖清火食品，还挺会算计。

“忘了介绍。这两位一个叫火毒生，一个叫气有余。”银灵童子淡然一笑，对小矮人道：“把你们的来历告诉她，谦虚点。”

火毒生先开口，道：“我原本是一枚小火邪，虚无缥缈，没有实体。运气好，进入了明□□的龙体，有了修炼的好场所。我先给□□点燃肺火让他忧虑，又用肾虚火旺让他恐惧，然后加了点心火扰乱他的神志，让他变得猜疑狠毒，兴文字狱，设锦衣卫，滥杀朝臣、文人。对我们火邪来说，宿主身上戾气越重，越有益于我们修炼。当时朝野内外，人人自危，焦虑恐慌，造成了肿疡痈疽、胃失和降、诸躁狂越这三种‘火性炎上’的疾病。大明276年，从□□到亡国之君，我寄宿过16尊龙体，终于修炼成形。你们知道吗？社会病理学认为，宫廷争斗最精彩的情节，常常是由疾病创作出来的。”

“我是从民间的尸体堆上开始修炼的。虽然没有能够遇到龙体，但我幸运地赶上了万历年，‘瘟疫大行，人死十之五六，岁大凶。’”气有余如同一位疾病历史学家，姿态老道的说：“医家都说瘟疫生于‘六淫’（风寒暑湿燥火），岂不知有什么样的朝政，就有什么样的流行病。阉党专权，骨肉相残，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宫廷上下，朝野内外，阴阳失调，诸逆冲上，气浊神乱。从天子到官吏到草民，那年头很少有人不上火，就连那把龙椅子也‘诸热瞀瘛’，如丧神守。万历朝‘阳邪急速，其病必暴。’虽然有了‘温热’医派——医因病而生，此前上千年医家只有‘伤寒’一派独大——大明已无药可救。而对于我们火邪族来说，越是‘主不明、十二宫危’的大凶岁月，越有益于修炼。我赶上了好时代，没用千年百年，只在一个万历朝，我便修炼成精，有了人形。”

四人听的五味成杂，一时间哑然无话。

他们发现，这两个小矮人把朝代的特性生成了朝代的疾病，把历史看得那么清楚，只是不知它们的唯物史观来自何处？

见银灵童子挑眉，一脸得意的看来，孙明瑷忍不住斥责：“你穷疯了，敢用妖术赚钱。”

银灵童子理直气壮地反驳：“这叫制造需求，你懂不懂？”

孙明瑷一噎，随即冷笑道：“你说的对。不单我们有需求，我看你也有需求。”

银灵童子疑惑道：“什么？”

“挨揍。”孙明瑷祭出随心铁杆兵，迎面就打。

两个小矮人眼疾手快，飞身挡在银灵童子面前，瞪着贼溜溜的小眼。

马究诘忽然拦住孙明瑷，凝重道：“你是受太上老君的旨意在这里？”

银灵童子避而不答，说：“废话真多。来到这，你们就一个下场，五内俱焚，暴病身亡。”

“大言不惭。”孙明瑷再不等待，直接挥棒当头打下。

银灵童子豁然后飞十余米，负手立定，怡然自得的姿态就像是在看好戏。

李思忒预引弓射箭，直毙银灵童子，但视线猛然被火毒生、气有余喷出烟雾模糊。

烟雾中夹带数不清的灰白色精灵，米粒大小，半虚半实，无可计数。

精灵们飞速的将四人裹住，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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