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于君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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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門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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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远方望去。青灰色的薄雾簇拥着柔和的赭黄,此时已是酉时三刻。而远处那声声鹤鸣实是清越激扬,拨人心弦,于是褚风沅下定了决心硬是要上山去找那声音的主人。

不多时,只见一支小凉亭点缀坐落于山顶临崖处,静穆泰然,清素淡然,落寞萧然,在巍巍山丘中,这抹清影仿若有四两拨千斤的气场。立柱上右书“默然相对只病中坐”,左书“孤独求败唯纸上谈”,匾额上书“吾谁与归”,笔力沉雄,气象开阔。

亭子之中,有一红泥小炉,湿雾袅袅其上,传来阵阵茗香,左侧木质托盘中,有两撮新鲜香草和一白瓷小碗。一人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手掌上翻置于双膝,身后长发风中飘然,身旁仙鹤悠然梳羽。一人一鹤,若知交好友,此情此景,如世外仙境。

褚风沅定睛,看了一会,突然心下惶惶,不敢前进,那不就是凶神恶煞“鬼谷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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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几个十四五的少年聚到一起,其中有位登徒子,好意搭讪了一位貌美仙子,结果遇上了位天敌“鬼谷子”。

其余几个男孩虽免于鱼池之殃,但场面也足够杀鸡儆猴了。

当时偌大的空谷,挤满了登徒子的求饶之声,最后求饶变成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最后只有病重呻丨吟的嗯哼间歇着传来,若是夜半时分,这声音定是要人汗毛倒竖。

原来,那登徒子被人用千丈丝绳拴住左足脚踝倒挂在万丈悬崖之中,衣物、肉体均有亡命的下坠感,头发更是慌不择路想要从头皮拔地而起。而那空谷之中,更有一阵阵的劲风袭来,说不定何时他就变成这深谷中的冤魂。

惩罚长达半日,待那少年与众人团聚,已然双目充血,嘴唇发白,腿脚酸软,无力站立,酸水一口接一口,弄得满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而那施暴者却毫不显示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竟然命人将几人扔在大街之上,自己踏入门内,拂袖而去。

所以,这位可远观不可近玩的道长便喜获“鬼谷子”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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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黄昏,褚风沅生硬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后活了活冻僵的四肢,体温回转,头脑便清醒了,当即决定立刻回身下山。

可这老天爷真是会开玩笑,送来了一阵妖风,呼喇喇大风卷云同时也卷走了最后一丝光明,转眼漆黑,气温骤降,冰霜凝结的声音脆生生地传来,在这一处空山之上显得异常诡异。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随遇而安了,褚风沅向来生命力顽强,冰天雪地又怎会无法生存?何况还有珍贵的干粮,身上还有量身定做的衣裳,真是美人在旁,红袖添香。

他听得那鬼道士已从旁支小径下山而去,便摸索自己身侧的“女儿蕊儿”,一层层剥开,一股沁人心脾的乳香四溢开来,褚风沅凑上鼻子,鼻尖在酥酪周围缓慢地划过,嗅觉一经挑逗,一股难得的饥饿感便涌了上来。一口咬下,软润嫩滑的触感一下到底。

虽然知道有乳香,可过了一会竟然有什么别的味道攀至舌根,蔓延开来,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包打开捧到了自己嘴边。

塞入那奶块,顿时满嘴馥郁馨香,褚风沅细细在脑海中寻找这种奇妙味道的名字,不知哪一刻起,福至心灵般:“玫瑰加茉莉。”

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两种香花,更没有听人说过,可不知为何竟能一口呼出,心中奇怪万千,惊疑之下更觉有趣,便吃上瘾来。

一般人吃酥酪,一次吃它五六块已是奇事,他竟一次吃了十七八块,此时周围奶香泛滥而他却不自知,四周已全黑,吃饱喝足后便草草睡去。

谁知,那被他当做草垫一样的东西竟是个活物,夜间那活物醒来,感觉到自己身上压着什么重物,但它眼睛长在了腹部,正好贴在地面而无法看清背部之物,于是也没计较什么,利用土遁,迅速移动了起来。行到一处崖岸,褚风沅翻了一个身,那草垫顺势一耸身,将身上之物送进了山崖。

第二日清晨,一个眼角泛着桃红的少年在一堆灰绿尸体中醒来,他恶心地拍拍衣裳,用手臂支撑着身躯向后倒退,同时撕心裂肺的感觉从腿部传来。这时他才发现了哪里不对劲。绝崖峭壁就在身体两侧巍峨对峙,嶙峋山石形成一片天然的狭窄通道,此时不论是向上还是前后望去,都只是白茫茫一片。褚风沅想要一拳打在山石上泄气,可一抬手发现自己满手的干涸血迹。原来昨晚他掉落悬崖,额头血崩,也许实在太痛苦,醒来又痛晕过去,而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堆蛇蝎虫豸,也许是被自己压死,总之醒来之后这些虫尸便已然陪伴在侧了。

正在褚风沅心灰意冷之时,头顶飘来一朵红云,红云上似乎载着只小巧莲花碗,还未细细赏玩,又飘来了一朵,此时载着的却是只白玉贯耳瓶,随后又飘来了一些,总共有十八朵。最后一只金盘中,还有数枚白玉丸,褚风沅好奇,顺手取下了一粒,细细观赏了一阵,那云朵已经离自己有一段距离,褚风沅双指稍一用力,听闻落盘之声传来,便欲起身跟在这些云后,准备寻找出路。

一瘸一拐地走出一段路后,看到峭壁上伸出一枝花柯,花朵无甚美丽,可那峭壁之下破壁而出的遒曲老根倒是惊硕无比,褚风沅伸手去摇动老根,闻到了一股子的铁锈味道,一用力,连根卸下了一块山石,那花竟萎缩,不一会便零落,他剥落了树根上的石块,正好撑在地上可做杖拐。行到一处,突然风势劲猛,伤痕处降温,疼痛缓解了一些。

随着那些红云一路走过,褚风沅看到它们在一条花溪前停下,他向前走去,看到左侧的万丈峭壁从中裂开,出现了一处有数十丈之宽的裂缝,裂缝中置一巨大水车,有一粗壮绳索通往裂缝深处,绳索上有十八只竹篮,它们随着水车运转缓缓地向深处行进。

没时间琢磨了,褚风沅当机立断,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凑到附近,一借力便翻入了最后一只篮中,浮在红云之上,稍一放松,竟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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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仍,师傅叫你进去。”

素阳殿前,一名弟子起身走进殿内。

“虚仍,我和你几位师父商议过了,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把你交给柳掌门。你只要肯交代事情原委,我们略一罚你,这事便可过去。你说呢?”

“二师父,这事不是我干的,我,怎么交代?”

“可昨晚确实是你值夜,而你也承认在那之前没人靠近,最后也是你自己承认听到屋内有动静进屋查看,这些你都承认了,难道这些不足以证明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可那黑影,分明就是关键所在,师父为什么不……”

“为什么要管那黑影!那分明是你心魔作祟,凭空幻想出的虚影。何况昨晚四周灯火通明,那片区域明亮如昼,若是真有人闯入,空中回环的夜鹏鸟为何没有鸣叫!还有,本来我不想给你看这个的……”殿堂上那人向下掷出一本秘笈,拍在地上,打得地上那名弟子一阵脸红。

“这,你又作何解释?”

“弟子,无法解释……甘愿受罚!”

“虚仍,如若你有什么委屈,尽可说出来,师父们都可从轻发落。可是这本《天绽十三经》,对你现下的修行而言,实是百害无一利,我想,不必我多言。”

“是。”

“去吧。”

余虚仍起身,行过礼便退下了。

昨晚,圭云观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丢的乃是浮玉四宝。而再过两周,圭云观内曾经的一名弟子便要成亲,这名弟子的父亲曾于圭云观掌门有救命之恩,日后二人渐渐往来,发现话语中甚多投机之处,遂成忘年交。而这套珍宝正是要用做贺礼。

其实观内珍宝无数,并不只有这四件宝贝,完全可以另找几样代替,可这圭云观掌门却是个刚直的性子,若是让他知道此事,恐怕有人要遭大殃。

停云斋内,素屏后,一名男子卧榻小憩,榻前香几上放着一鼎青铜博山炉,所用熏香是斛玉清水香——这种香多为夜间使用,作用便是夜间补水,不至于早晨醒来口干舌燥,所以没有什么味道——那男子一身白衣,远处望去,还真如这座斋室的名字般。

“柳道长,门外余师弟求见。”

“让他进来。”

“是。”

“掌门。”

“嗯。何事?”

“弟子将那浮玉四宝看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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