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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醉酒、企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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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日,中秋节。

于倦自住院一遭,身体变差了许多,熬夜通宵成了大忌,还被阿明盯着戒烟戒酒——短期内想戒下来不是一件容易事,有好几次阿明都被误伤,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于倦便决定在中秋节这天请朋友吃饭来感谢一下这段时间对他的包容。

事实上,他的朋友并不多,就算原先有不少,后来他的精神渐渐变差,不那么熟的人也就敬而远之,默默淡了联系,如今他还信任的也就那么几个。焦之椿听说后立刻从公司出发,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去。

地点选在酒吧,老板的家人都在国外,中秋节便很干脆地关门谢客,只招待他们这些老朋友。于倦上次砸东西时他自个儿掏腰包往里赔了不少钱,知道于倦生活拮据,一个字也没跟他提,于倦心里过不去,便跑上跑下地帮忙,把没机会喝的酒拿了出来。

焦之椿不喝酒,从超市里买了些饮料和肉带过去,明玥也跟着他一块儿过来了,主动请缨想帮忙下厨,被焦之椿拉了下来。他可不想中秋聚会还要吃明玥的那些营养餐。

“哥,丘迟呢?”

“进组了。”

于倦拎着两只杯子坐到焦之椿旁边,伸手给两人各倒了半杯酒,焦之椿本想拒绝,余光瞟见他发青的眼眶后又不忍心了,心知于倦的心情并没有多好,也是想喝酒消愁,也没提戒酒的事,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

“我从十七岁开始,就一头栽在音乐里。”于倦晃着玻璃杯,眼底被影影绰绰的光照着,拼凑出一番复杂的情绪来,“结果越混越差,现在已经快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实在不行,我估计只能回郊外那个破仓库混日子。”

焦之椿晃着杯子的动作一顿,他盯着那透亮的酒液,一言不发。他曾见过于倦一朝发达,加上丘迟三个人一起胡喝海吃了一顿,也曾见过于倦最脆弱时在深夜里痛哭流涕,正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没法说出安慰的话。

旁观者永远置身事外,安抚他人时便可以毫无压力,可他没办法,他甚至觉得于倦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有自己的“功劳”,不请罪都算是不错了,更别说恬不知耻地说着毫无温度的安慰的话。

“当初你想和我一起去签约,我拒绝了,其实我是觉得,元卜那时候那么苦,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于倦说到这儿忽然苦笑了一下,眼角往下耷拉着,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像是被剥夺了灵魂。

戚元卜是他心口上永不痊愈的伤疤,是他骨骼里雕刻着的名字,如今已然将他灼烧成一团死灰。

“之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于倦埋下头,额头抵在胳膊上,“我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于倦。”焦之椿见他喝醉了,想去把杯子抽出来,结果反而被劝了一杯酒。他酒量不行,平时聚餐别人也不敢轻易给他灌,现在已经有些晕乎了。他撑着神智,轻声说,“你不要他了,去找别人,说不定可以更快乐呢?”

“不会的。”于倦用手盖住杯子,打了个嗝,“我们见过对方最凄惨和最辉煌时候的样子,已经融为一体……分不开了。”

为什么动辄就是剥皮抽筋的痛苦?因为骨肉已经连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的,虽说疼一时能一劳永逸,但于倦轻易下不了一刀切的手。

焦之椿揉了揉眉心:“于倦,中秋节呢,别在这儿买醉,和阿明一块儿吃饭去吧。”

“哥……阿明是个好人。”于倦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也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对不起。”

焦之椿没有说话,他看着已经睡过去的于倦,把那几只酒瓶子递还到吧台,闷声往肚子里灌酒。

安排阿明做于倦的助理不是没有私心,这孩子资质好,同时也很单纯,待人处事之道正是他所欣赏的。他也是希望于倦能从一段破败的感情关系中走出,去尝试开始一段全新的,更轻松的感情——于倦知道他的意思,却憋着没说,也是猜到他在弥补当年介绍戚元卜和自己见面的过错。

但对于倦来说,这根本不是错,又何来弥补之说。

最后结束时,一群人中只有阿明还清醒着,焦之椿叫他送于倦回去,自己扶着墙走到酒吧外面,兜头把卫衣的帽子罩了下来,遮了半张脸,站在门口吹冷风,想让醉意散一些,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拿出手机,想给远在山沟沟里的丘迟打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十秒才接通,那边杂音很大,好半天才传来丘迟的声音:“怎么想着打电话了?”

“……阿迟。”焦之椿垂着头,撇了撇嘴角,“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了?”丘迟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声音都绷紧起来,“你是不是喝酒了,之椿?”

“没有,就是今天过节,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结果好像有点上头了。”焦之椿抬起头对着月光看了眼腕表,视野里一片朦胧,他好半天才看清楚,“十一点了……你到家了吗?”

丘迟望了一眼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和那块机场路的提示牌,心里叹了口气。焦之椿尤其不能喝酒,更不能喝醉,他们合作的那个音乐剧圆满结束时,一群人出去开庆功宴,这家伙喝醉之后六亲不认,连自己亲爹来接了都不走,抱着根路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笑,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喜极而泣”,一干人等尴尬不已,担心焦之椿清醒后会挖了自己的眼睛,一个两个脚底抹油跑了,唯独丘迟这个不怕事的留了下来,和焦之椿一起哭。

一个是真醉,一个是假醉,两人在街道上闹翻天,差点没把民警吸引来,最后抱团被焦父赶羊似的赶了回去,从此以后焦之椿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好像在说,这是和我一起哭过的人,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瞧不起他。

焦之椿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身份,再做出这种事情来可就难以收场了,趁着他还有几分清醒,丘迟一面叫司机开快一点,一面小声劝道:“你是不是在于倦那个酒吧?听话,出门右转,直走两百步有个车站,你在那儿等我好不好?”

焦之椿扭过头,竖着手指在地上走了三步,他弯起眼角,不满道:“三步都好多啊,你还让我数两百步。”

酒吧所在的街区是个夜市,一到晚上就人多,这个点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丘迟生怕他被有心人拍照发上网,不断地叫焦之椿到公交车站去等自己。那是个废弃的车站,一般不会有人过去。

“不去。”

“之椿,过去。”

“……我不想去。”焦之椿小声嘟囔起来,手指在地上又走了五步,“你到酒吧来。”

“听话,去公交车站,我回头给你奖励好不好?”丘迟也懒得管自家司机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继续好声好气地讲着话,好不容易把焦之椿劝动了,司机又告诉他前面在修路,要绕远点。

他心急如焚,生怕焦之椿这副样子给别人看了去,直到车停在公交车站边,丘迟几乎是冲下去的,一颗心直到见到坐在椅子上的焦之椿才稳稳当当地落回原地。

丘迟松了口气,走到焦之椿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者慢慢抬起头来,也伸出手,握住了他的食指,以握拳的姿势攒在手里。这个姿势在六岁以下的儿童间盛行,由此可见焦之椿此时的心智已经被酒精催化得不成样了。

“我们回家吧?”

“嗯。”

丘迟吩咐司机往家里开,让焦之椿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一手玩着他的头发,在手指上打了个圈,轻声说道:“平时不是滴酒不沾吗,怎么喝醉了?”

“你不是进组了吗,怎么回来了?”焦之椿迷迷瞪瞪着一双眼,伸出五根手指拍了拍他的胳膊,“别玩我头发,都乱了。”

“今天中秋节,我就找导演要了个短假。”丘迟把他的手指困住,继续玩着那一块儿的头发。焦之椿大概是知道反抗没用,渐渐地也不执着于此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不是要给我奖励吗?是什么?”

得,哄骗小孩子是不对的。丘迟叹了口气,看了自己什么礼物也没拿的两只手,干脆低下头亲了一下焦之椿的发旋,自暴自弃道:“好了。”

“甜的。”

“什么?”

“你的味道。”

丘迟来之前吃了不少糖,因此身上四处都是一股甜腻腻的气味儿,尤其以嘴里最甚。他捏了捏焦之椿的鼻尖,笑着问:“那你想不想尝?”

“不想。”焦之椿简单直接地拒绝掉,让丘迟愣了好一会儿。他又接了一句,“太甜了,别人也可以闻到,不喜欢。”

“是这样吗。”丘迟有些想笑,被焦之椿一个软绵绵眼刀打过来,立刻憋住,低头在他眉心处吻了又吻,“那你乖一点,以后不许在外面喝酒,我就只让你闻得到,怎么样?”

焦之椿扭过头盯着他打量,大概是在确认这句话的可信度,过了一会儿,他极慢地点了两下头,阖上了眼:“我好困。”

“那就快点休息。”

“去医院的时候,我觉得……很冷。”

丘迟一愣,扭头掰过焦之椿的肩膀,确认了他不是在说胡话,也没有发烧,心里却被他这句话搅动得翻天覆地起来。他忍着满心酸涩,问道:“为什么?”

“因为只有一个人。”焦之椿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而且不能让别人发现来的是你,也不能摘下口罩透口气。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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