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王（1/2）

所以，母上大人，您真的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把自个儿的宝贝拱手送人了么？

好闺女，你忍心看为娘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拉去断头台么？

前者是残灯垂死挣扎间投递给云惜的眼神，后者则是云惜决绝的目光。

与传统意义上的光明在上，混沌于下不同，残灯所生存的地方“夜都”是完全凌驾于光明殿之上的存在。若将世界分为三层，那便是人界为底，夜都为首，光明殿居中。这样的格局，像是那夹层的光明在替人类抵挡黑暗，也像是为了掩盖黑暗本身。

夜都本身也分为三层。

最下层扎根于光明殿之顶，作为两界的枢纽地带，却是被遗弃的存在。中心城被结界笼罩，仅有断头台与断魂台两个祭台立于其中，甚为空旷。最初的下层只是普通意义上的贫民窟，而后因无人管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囚犯。没有充足的粮食供给，囚犯间的共存很快变为了适者生存。就在众人以为夜王终将插手整顿一层的时候，不料那位大人却对这样的生存法则很是欣赏，遂将一层赐名为——屠城，并撤走了仅剩的，苟延残喘的兵力。

中间层是夜都人民主要生存的地方。居住地驻扎在宽阔无垠的黑云之上，悬浮于半空中。建筑风格各自迥异，花草树木光怪陆离，宛若幻境，故而赐名幻城。

最上层仅容纳一座宫殿，是夜王居住的地方。王座脚下，五朵黑云似连非连，各自盘踞五芒星的其中一角，远远看去便像是它们将王殿隔空托了起来。屹立于这五朵黑云上的宫殿被称为三宫两殿，分别为梦宫、命运宫、神卫宫、审判殿以及朝权殿。

夜都的阶级不如光明殿那般复杂，简而言之便是上层可以随意去到脚下的任何一层，而下层的，没有引荐者，没有通过合格晋升测试，便永远不能去到上层。

对于残灯忽然变成玩物一事，若要从好的方面去思考，她从此够格踏入本终身不能踏入的王殿，也算是阶级上的升华。

此时此刻，升华了的残灯正小碎步跟在夜王身后。其实小碎步不是她的常态，而是夜王走路的速度实在太慢，若按照残灯平时的步伐来判断的话，她估计得和夜王之间隔开一整个梦宫的距离了。

“玩物。”

约莫前行了一刻钟的时间，夜王忽然停下脚步。身子稍稍侧过一点，他回头看向残灯。长发散落在肩头，曲线遮去了小半张脸。凤眼少了些方才殿堂之上的阴厉，多了些逗趣，他薄唇微勾，当真有回眸一笑绿尽芳洲的趋势。

“陛下……属下名为残灯。”

这厢提完抗议，那厢便见那个天杀的男人正朝她款款走去。步伐轻盈，体态优雅。他走至残灯面前停下脚步，而后弯腰以便视线与她齐平，鼻尖几近蹭到她的。夜王一脸理所当然不容反抗的模样道：“从今日起，你就叫玩物。”

未等残灯想到一个可以反驳，又不至于冒犯夜王的理由，那个男人就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从幻城通往王殿的路，你可记住了？”

“……不就是勇往直前，怎么会记……不……”疑惑着回头张望的残灯，忽然的，就僵在了原地。身后的路蜿蜒扭曲，分岔路口多得几乎和树枝有的一拼。可刚才走的路分明是宽敞且单一的。

“枉费我刻意走得那么慢，笨死了。”单指缠绕上自己的发梢转了几圈，暗红色的眸子无趣地瞥了眼仍处于震惊中的残灯，夜王站直身子，用下巴指了指残灯，对一旁的侍卫道，“再带她走一遍，超过三回还记不住的话，直接把人扔屠城里去。”

尾音消失的时候，夜王也随之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残灯先用半分钟的时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后朝着夜王消失的地方眯了眯眼。转身随侍卫回到幻城的路上，她暗暗下定决心——夜王陛下，若不幸玩物这一次没有被扔下屠城，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定会耗尽全部力气为你……编织噩梦。

幻城通往王殿的道路布满了结界和迷雾之灵。乍一眼看去，的确是一条笔直的宽敞大道，若不一一解除那些障眼法，那便会永远走在那条康庄大道上，直至死亡都不会看到尽头。

千奇百怪的迷雾之灵和属性各异的结界都暗示着这不是一个人所为，也不是一两百年就得以竣工的迷宫游戏。

夜王他真的很爱玩。这是残灯在走完全程迷途后下得最终结论。所谓的“记住路线”不过是在测试她的灵力是否够格进入王殿罢了。

穿过最后一重迷雾，王殿的身影终于清晰在眼前呈现。准确点说，是王殿的入口。

拱形长廊边矗立着如荆棘一般的石柱，尖端埋入天际一眼望不到头。而令残灯诧异的并不是这略显恐怖的建筑风格，也不是王殿门口驻守着的几乎有三个她那么高的变异灵兽，而是越靠近夜王居住的地方，光线就越阴霾。直至宫殿门口，天色是完全的暗了下去，连点滴星光都看不见。

“玄澈殿永无白昼。”

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残灯心头一惊，骤然往旁边闪了一步，而后左手习惯性地摆出召唤武器的姿势，又一个急转弯想到说话的人会是谁，于是迅速把手放下，维持方才的站姿。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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