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念天堂(1/2)
“吴欢,你倒是怎么回事啊?”卖假证的开始问吴欢,他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啊,其实挺冤的。说我强迫卖淫,其实我是跟我女朋友那天吵架了,我就把她的衣服给脱了,用手机拍了照,她那天可能很生气,就报警告我。”吴欢神色凝重,显示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
“那你到底有没有强迫她卖淫呢?”我好奇地问。
“没有,她是自愿的。”吴欢强调地说,“她自己每天都出去接客。”
我吃了一惊,卖假证的也有些惊讶的问:“那就是她确实在卖淫喽,你为什么找这样的女人做女朋友啊?”
“这也没什么啊!”吴欢不屑地说。
“那你以前知不知道她是做小姐的?”
“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无所谓了。反正她每天要交一百块钱给我。”吴欢道出了关键点。
“哇,你小子这么小就做鸡头了!”卖假证的半赞美半嘲讽地说。
“但我没有强迫她啊,都是她自愿的。”吴欢忙着避开责任。
这家伙丝毫没有半点的悔恨之意,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分析道:“你虽然没有强迫,但你们有金钱交易,她出去接客,你负责抽取提成,这就够成了一种非法的交易。还有,她的确在卖淫,虽然此前是她自愿,但这一次你拍了裸照,她报警告你,说你是强迫她,除非你有证据证明没有强迫才行。”
吴欢一听,愤愤不平地说:“是啊,现在想也没用,出去以后我弄死她。”
我劝道:“不要那么想,弄死她对你又没有好处。你要汲取教训。”
“这个我也知道,就是气不过。”他还在生气中,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满不在乎的表情,立即转移了话题,对我说:“今天中午吃饭,我看到你低头在哭是吧?”
我丝毫不想隐瞒,就说:“情到深处,情不自禁。你应该能理解。我吃着难咽的饭菜,就想起我老婆平常做的菜那么可口,又想起我那不到两岁的女儿,自然忍不住流泪。”
他点头道:“我能理解,像你们这样的白领,出这种事完全是意料之外。”
“是啊,我们从没想过去做违法的事,公司出事时我也是乐观的认为只是老板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一直认为这种事情距离我很遥远。唉----”我叹了一口气。
“反正现在是临时羁押,听说要带我们去江南调查,可能调查清楚了就没事了。”我自我安慰地说。
“你应该没有什么事的。”他接着说,“我觉得跟你聊天很舒服,刚交上一个朋友,到时候又要走了。”他显得有点伤感。
小小年纪,喜交朋友并不是坏事,可我怎么会和他成为朋友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只是在尽我所能劝他向善而已。我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勉强的笑着,算是回答。
晚上和商被安排值第一个班,从10点到12点,我站着靠在墙上发呆,心里想着悦悦,想着我那个曾经幸福充满欢乐的小家,想着小曼是否还在不知所措,痛哭流涕。如果可能,我可要给她写信,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在心里喃喃自语,因为这里没有纸,也没有笔,更无法寄出我的信。只能在心里写信了。我开始回忆这两天的经历,在这如魔鬼集中营的地方的经历恐怕让我永生难忘......
就这样想着,就这样在心里诉说着,就这样无声地自言自语,墙壁就是我的观众,大脑就是我的信纸,让这一切都在大脑中留下记忆吧。
所以时间仿佛快了些,不觉就到了12点,我们值完班,叫醒了那个横肉和周勇。我便在周勇的位置躺下,商则躺在横肉的位置。
我在人堆里侧身躺下,空气中弥漫着臭脚丫的气味,还有离我不到一米从蹲坑厕所漂过来的臭味,盖在身上的军用被单呈现墨绿色,同样也有一股难闻的怪味道。
也许太疲惫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我几乎要屏住呼吸,生怕气味干扰到我的睡眠。我艰难地转了一下身,一只手垫着当枕头,另一只手贴在我的鼻子前方,毕竟手已经无处安放。
我隐隐约约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我感觉迷迷糊糊看不清远方,但却不由自主地背着电脑包登上一辆公交车,我刷了公交卡,公交车上乘客不多,男男女女大都是年轻人,好像是早高峰的节奏,可是为什么不拥挤呢?我有些纳闷,只见后排空了一些座位,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这时公交司机踩下加油踏板,公交车就迅速远离了我刚刚上车的站台。
这是一条笔直的马路,从海边一直延伸到南雄市中心,司机加速行驶,路边的绿化带也在加速后退,我感觉车厢里闷得慌,仿佛没有开空调,窗户紧闭,自然没有风吹进来。
行进中的车还算平稳,微微有些晃动,车厢内乘客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嘈杂,我盯着前面的电视屏幕看新闻,不知不觉就过了许多站,可是我却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要去哪里?骤然间,我意识到自己仿佛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我为什么要上这趟车,更不知我的目的地在哪里?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是记忆衰退,还是大脑短路?不行,我得赶紧下车。
“司机,我要下车!”我急忙站起来喊道,我双手拨开人流,挤到了后门边。
椰子林站台到了,后门一开,我立即跳了出去。
我意识到自己上错了车,可是我也似乎也失去了方向。我这时只想回家,回到荷香湖。对,回到荷香湖。我心里对自己说。
我急忙到马路对面的站台,很快过来一辆183路车,我跳上车,如释重负。
可是,这却是一辆没有终点的公交车,它被开得疾驰如飞,但没有靠站,也没有目的,就这样一直开着、开着……
我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奇特的梦,睁开眼,仓内空旷,从高处的窗口射进来一束光线,新的一天开始了。
此时正值清明假期,管教处于休假状态,监室里似乎已经实现了自治,在管教不在的时候,一切都能照旧运转,吃饭睡觉两件大事每天照常进行,打坐、值班这些工作丝毫也不紊乱,老大虽然谈不上主持正义,但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虽然放假,但专政机构丝毫没有停摆,除了没有人能出去,进来的人却在与日俱增,监室面临人满为患的境地,每天为了睡觉争夺领地的口角之争总难以避免,我真想变成一只小鸟,可以飞出这高墙,远离这些无聊的纷争。
这一天,又送进来一个涉嫌盗窃的小伙子,头发染成了金黄色,个子略显瘦小,让人一眼看不上还以为是理发店的伙计。这里就叫他黄毛吧。
黄毛进来时情绪很低落,垂着头不说话,眼神忧伤,似乎受到了伤害,当大家凑过去问他怎么回事时,他突然大哭起来。
这种场面并不多见,这些在外面损人利己、欺凌弱小的家伙,往往都脾气火爆、性格倔强,没想到他也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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