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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首封家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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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打饭------”我又听到张起义洪亮的喊声。因为王志前已经下了板床,由张起义替换做“领队”,现在他停下来,要求大家排队等候打饭,我才意识到,该吃晚饭了。

可天并没有黑,我瞧了瞧墙上的圆钟,还不到5点。我被张起义安排到队伍的最后面,因为先来后到,这是有规矩的。

“这个勺子给你。”过了一会,张起义拿了一个手柄断了一半的残疾饭勺给我,这个饭勺有些发黄,显然不知道使用过多长时间,经过了多少张嘴,但我还是接受了,要不然你是没有工具吃饭的,总不能用手吧。而且这里不能用筷子,听说是为了防止有人使用筷子作为自杀的工具。其实理由很牵强,但又很霸道。为了防止某些人自杀,就要剥夺所有人使用筷子的权利,真是荒唐。

“阿姨好,阿姨辛苦了!”我听到前面负责打饭的汪倩倩对着小窗口喊道,果然,打饭的阿姨架着推车到了门口。

打饭的动作麻利,两个阿姨像机器人一样从餐车里打饭舀汤,不一会,前面的人开始端着饭菜过来了,我往陈博的碗里一看,份量很小,白菜叶汤,菜叶发黄,他大摇大摆地回到吃饭的位置------蹲在他的号洞板床边,因为我看到他从板床下方的“号洞”里掏出了橄榄菜。

段老板站起了身,我发现他在两种情况下会站起来,一是小便,一是吃饭。他似乎非常关注菜的份量,只听到他对着打饭的阿姨叫道:“阿姨,多打点菜哈。”我看到韩进也排在队伍的前面,端着两份饭菜来到段老板旁边,两人开始打开饭盒,用勺子从饭盒里去舀橄榄菜和榨菜,然后拌到饭里。他们的动作很熟练,似乎搅拌均匀会更好吃。见我看着他,段老板笑着对我说:“大学生,一起过来吃吧。”我应付着笑了。

队伍缓慢向前,终于轮到我了。我端着残羹败叶想找个空位蹲下来吃,地面上剩下两碗饭和菜,有人已经吃完了,白菜叶胡乱地挂在碗边上,菜叶几乎要掉到水泥地面上去,地上有水,有汤,有饭粒,还有刚刚等着拿饭的人们脚踩出来痕迹。

残羹败叶虽不好吃,但也只好凑合着,环境就是这样,没有自由就没有一切啊。

位置没有找到,因为很难见缝插针了,只能等有人吃完了腾出空位来。段老板这时热情地对我说:“大学生,过来这边吧,这里有鸡。”他说着撕开包装纸,果然是一只盐焗鸡。

我有些受宠若惊,说实话,能吃得上榨菜是一件幸福的事,毕竟有咸味,能够开胃,更何况是鸡肉呢!于是我不打算客气了。

我也不能吃得过多,我礼貌性地夹了一小块,虽然是一周以来最美味的菜肴,但我只能克制自己,毕竟这人情也是要还的,而且我跟前是一个重刑犯,他虽然没有面目狰狞,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一颗毒蝎子的心。

然而无论如何,我吃得很饱,我觉得一个人要绝食真是太不容易了,需要坚强的意志力。而一个人自杀更不容易,也需要极大的勇气。我又想起了海峡对岸的***,他也还在看守所呢,他能做到绝食,仅此一点倒让我佩服。

有人吃完了站起身来,端着饭碗菜碗往风场去,一只一只叠起来。我也这样做。但我还会将少量剩余的残留在碗里的饭粒和菜叶用勺子刮干净倒到一个面盆里去,这样汪倩倩和蒋晓冬洗碗会更方便些。

“东方明,你过来这边。”我扭头看到张起义拍着我的肩膀,然后往监室里走去。

“这里是一些注意事项,你刚来,需要了解清楚。会影响开单子的行为都记在这里,特别是前面标记星号的,是高压线不能碰。你看一下。”张起义指着墙壁上用手写的一张纸上的文字对我说。

我看到上面写着:

严禁嬉笑打闹;

严禁在放风场吊挂晾衣绳;

严禁在监室内唱歌;

严禁打架斗殴;

……

我问张起义开单子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开罚单,因为这里会有巡逻干部每天巡查,如果发现有违规现像就会开单子,开了单子包干部就会叫你去处理。”

“怎么处理?”我问。

“有时会挨打啊,有的会用拖鞋打屁股。”他呵呵地笑着,仿佛这是家常便饭,“不过你不触犯监规就没事。”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原来205的管教叫包干部,他会像“南看”的南湖杀手吗?会像刽子手吗?我心里想着。

我还看到墙上的“学习园地”栏里贴着好些人写的心得体会,大体是对监室卫生要求的学习记录和总结,更引人注目的是一张人员名单表格,我在表格末尾看到我的名字,我还看到博士排在第二号,段志宏排在第三号,张起义则是第一号。

段志宏莫非就是段老板?这里就他一人姓段,一定是他了。我去问正在风场洗衣服的韩进:“为什么你们叫段志宏叫段老板?”没等韩进回答,已经有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抢先回答道:“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老是被锁在板上,所以叫他老板。”我不禁哈哈笑起来,其他人也哄笑起来。那汉子仿佛为自己的解释而自鸣得意,咧着嘴笑个不停。

我问韩进他叫什么,韩进说他就是因为贩卖假洋酒进来的,名叫章宏远。又认识了一个人。

下午队列训练结束以后,六点钟开始坐板,美其名曰:学习反省。这样的方式,与“南看”如出一辙,只不过在六点半开始电视画面开启,准时播放《江南市第一看守所在押人员管理条例,一旦里面的播音员的声音响起,很多人都会尖声骂道:XX妈。原来好些人都对这样的枯燥的说教感到厌倦,骂骂咧咧后便埋头看,或者围坐在一起窃窍私语。我一打听才知,那是定期从图室借来的玄幻、《读者杂志,还有蓝色封面的网络。我是新来的,自然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段志宏叫我坐在他旁边,他显然不喜欢看。但由于来的时间长,资源丰富,所以也有两本杂志在手,但也没有我的份,因为一本在韩进手里,一本刚刚被杨举------一个来自贵州的盗窃犯借走了,于是我坐在旁边和他聊天。

“你赶快写信给家里,我这里有明信片。”他还是那么热心,这已经是第二次跟我提这件事了。

“好啊,你借我一张,下次还你。”我决定马上写信,现在前途未卜,与世隔绝,而我妻子对我的处境一无所知,无论如何,我得赶快向她们报平安。

他从被子旁边的饭盒里去掏明信片,由于双手戴上了“皮老虎”,显然够不着,于是他指着饭盒对我说:“帮我拿一下。”

原来饭盒里藏了东西,我俯身过去拿给他,他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明信片给我。

“笔呢?”我问。

“你再向王志前借一支,我也要写信。”段志宏努努嘴。

王志前坐在最后面,离我们也不远,他听说我需要笔,便翻身下探到墙角的号洞里掏出一支用包装袋卷成的圆珠笔给我。

“笔还要这样包装啊?”我疑惑不解。

“笔是有杀伤力的,所以只有笔芯。”王志前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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