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2）

虽然如此，亲情却越发淡薄。

百里继进城之后入学之初方七岁，许云购黑色新伞为其雨天上学之用。百里继小儿之心，初次使用便忘记带回，玩耍之时遗在路边。家中并不宽裕，许云心痛责骂，驱儿沿路寻找，天黑未曾找到方回。直言明日若不寻回，唯打而已。

次日，百里继下学之后沿路家家相问是否捡到黑色新伞，只得失望，犹犹豫豫而回。许云也不食言，搬动平日放置饭锅之小桌于院中，命百里继伏于其上，以笤帚抽打臀部，怒骂不息。

如此七日。

与人解释严出孝子，邻里皆不敢劝。

无悔亦再无耐心，两年间，一言一行不慎便脸上招呼，百里继常半边脸上红肿。犯错则当众杉条抽打，或吊于窗梁，只余脚尖着地，辱骂不堪。

如此种种，不一而言。

百里继心中疑惑难以解释，只得怪自己身体不争气，被学堂刘老师言中，一日不如一日。

常不敢归家，食宿于邻家孤老阎爷爷处。百里夫妇也不过问。

阎老晚于无悔半月不知从何处搬来，五十余岁年纪面目却如七十老人，白发白须，双目深陷却炯炯有神，和蔼可亲。只因身体也不甚好，终日咳嗽。平日只以木匠为业，做工精良，雕刻华美，人人赞叹。见百里继可怜，对其极好，饭食衣帽，尤胜亲人。只是阎老一年之间也有数月不在家中，不知何处去了。

常问百里继是否愿意拜其为师，学习木匠。百里继以身体不适，学业繁重为拒。阎老每次听了皆大笑，牵动咳嗽，然后苦笑不已。

中阳四十三年大年初三，百里珍与百里继皆放假在家。无悔早上起来，准备饭后去杂货铺新年开业，领取东家红包。本来心中高兴，偏见儿子坐于桌旁竹椅看，却不安稳，不时晃动。此椅年前才请阎老加固，如今又咯吱不已。

百里继平日在阎老家随便惯了，又一时关注手中之未觉父亲出来，不曾停下。

无悔见之焦躁，骂道：“坐无坐相！椅上可是长了钉子？读又有何用？浪费粮食衣物学费！过完年再好好教训你！”说罢饭也不吃，拂袖出门而去。百里珍早已见多习惯。许云只是招呼丈夫：“吃了早饭再去罢！”

百里继听后从中回过神来，征了一征，然后无声一笑，神情似已有决定。

随后合上本，缓步回到自己房中。不久后又自出来，走到百里珍面前说道：“姐姐，我出去玩了。”说罢急忙而去。百里珍潜意识中似有所觉，却不在意。

百里继方才转身，眼泪止不住流下，低头与阎老家反向而去。阎老却正在自家门口见到，呼之不应。阎老也不生气，心中难过一会却又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