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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运无常 玩弄鼓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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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清烛拉着秋寒的手出来,耷拉着脸,老不高兴。

“啊,秋寒!终于让我逮到你啦!哈哈!”声音冲上二楼,一个浑身流油的肉球走了上来,他吃力地一步一喘,木板嘎吱嘎吱地喊救命。

“豹爷!”秋寒对他甜甜一笑,目光更冷。

“嘿嘿,你……”他正搓着两只米粒大小核桃的右手一抬,看到慕轲时,声音和动作都戛然而止,手又落回到他滚圆的分辩不出腰的腰间,“秋寒,豹爷可是记得,你昨晚不接客啊。”

不待他冷嘲热讽,慕轲已张开右臂揽秋寒入怀,右手握拳,箍住了她的右臂,清烛松开秋寒的手,躲在一旁看戏。

慕轲只说了一声,“滚。”便不再看他,径直向楼下走去。

清烛意兴阑珊,蔫蔫地跟着向下走。

那豹爷在身后原地暴跳,大骂到祖宗十八代。又对匆匆而来的鸨母大叫,鸨母规劝不迭,见全无成效,便耳语几句。豹爷烤猪肉色的脸膛更红更紫更亮,再也不大声。清烛见他嘴里嘟嘟囔囔的样子,倒像是向下生咽打碎的牙。

直到红坊门前,慕轲才放下揽住美人的手臂,竟转了转僵死的肩膀,对秋寒道:“失利了。”

秋寒会意一笑,“慕庄主搭救之恩,秋寒岂会不知。”

豹爷狗仗人势,由来已久,红坊里的姑娘,一向对他怕而远之,之前被他折磨死的金儿尸骨未寒,他对着尸体剔了剔牙,把折断的牙签摔在金儿青白的瘦脸上,回身边走边喊:“不中用啊不中用……”

金儿那一瞎一残的爷娘扑上来厮打,被一沓银票砸得连眼泪都倒流回去。

秋寒想,还好易水山庄是有权势的,至少清烛不会是第二个金儿了。

她晃了晃清烛的胳膊,“好了!慕庄主不是说,三天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吗?”

正说着,迎面闯来一个人影,被慕轲一把抓住,那人捏起拳头就要动粗,被秋寒喝住,“哑夫!”向他摇了摇头。哑夫这才放下拳头,松开慕轲的衣领。

临走前,清烛摸了摸哑夫的头,哑夫也摸摸清烛的头,像两只动物一样。

秋寒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清烛邋邋遢遢地跟在慕轲身后,倒像是大动物领着小动物。

来来回回,已是日上三竿。慕轲在一家狭小的面摊前停住,四四方方地坐了下来,“饿了吧,我们吃完再回去。老马,两碗面!”

老马也不来擦桌倒水,回声“好嘞”便在锅碗前龙飞凤舞起来。

“以后再一声不吭地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慕轲沉潜一夜的怒意将将回升。

清烛岂是肯嘴上饶人的,“护卫有没拦我。我还以为是得了谁的默许。”“谁”字字正腔圆,清烛眼睛不眨地盯着慕轲。

慕轲重重地放下瓷碗,半碗水泼洒到桌面,流到桌下,“他们是属下,你是主上,从来没有属下拦住主上的道理!你回来以后,所到之处畅通无阻,可曾有谁敢拦你?!”

清烛砰地一声暴跳而起,髋骨直撞到桌角而不觉,“就在昨天,有属下敢阻拦我就她的主上慕承炎。”清烛错就错在,沉吟许久又加了一句,“还有人,阻止我杀人。”她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慕轲霍然起身,举起右手就要向清烛的左脸击去。

却被中途截住,正是那卖面的老马,他几乎抱住慕轲的胳膊,口中叨叨着“息怒息怒”。

慕轲猛然一惊,似如梦初醒,对上清烛眼中倏然而过的惊恐、懊恼和委屈,放下手,缓缓坐下,低头沉默着。

老马指指还在愣神的清烛,“你也坐下!瞧把你爹气得!”

清烛一张嘴就后悔了,她说:“他不是!”

慕轲双肩一抖,长久地陷入了沉默,而后自嘲地笑笑,对老马道:“面好了吗?”

老马一步三回头地回灶台,手里拿长筷翻着滚水中的宽面,眼镜始终不离这桌。

清烛也缓缓坐下,恢复如常,“慕庄主不必担心,两条人命在你手里,清烛走得再远,也不敢不流连忘返。”

慕轲抬眼看她,“你还是天真。即便没有那两个人,你也走不了多远。你出庄以后,我没有派人尾随。只因这江湖虽浩瀚,可连我都不记得有多少人听命易水山庄了。可能是红坊里倒水的小厮,可能是我刚才施舍的乞丐,还可能是那个豹爷的家丁。我一声令下,便有了你的消息。你是想问,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亲自过来是吗?”他顿了顿,仿佛说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关心。关心则乱,则疑。不再相信那些暗中保护的护卫,不敢相信那两个人真的重要到让你去而复返。十六年前,我失去了妻女,所以十六年后,纵使有十二分把握,我也再不敢自信了。对,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受到这多年折磨,让我连梦都不敢做,死都不敢死。我怕梦到你们对我哭,问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们,以致生离死别;我怕死了之后梦到夫人,她抱着我哭,问我们的女儿到底在哪儿,为什么我没有找到她便先死了;我更怕死了以后,见到的是你们两个。”

清烛忆及身上刻骨钻心的鞭伤,隔壁烙人肉时的嘶嘶作响和烧烤香味,孩子胎死腹中顺着冰玉的双腿汹涌而下的殷红粘稠,同一间房里发出的嘶天裂地啼血般的嘶吼和享受这喊叫的畅快笑声……那些让她作呕的场景,总让她恨透了父母。她甚至充满恶意地想象,自己宁愿化作一滩未成形的血腥,或者刚出生便被溺死,也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她从来不曾想过的是,那两个她恨透的人,一个,早已在命运错乱时付出性命;另一个,却在红尘中寻觅了十六年,捕捉一个可能早已魂魄不在的幻影。茫茫人海,辗转在一个长达十六年的噩梦中,不敢沉睡,亦不敢醒来。

她不想说命运无常,世事变迁,可是她又谁都怪不得。

两海碗面上桌,热辣熏得人只想流泪。

这小面摊五脏俱全,颗颗牛肉粒堆积成山,青葱成片,辣油淋漓。清烛探筷子下去,好容易挑了一根坚韧的面上来。

对面已吃了起来,清烛起初不以为意,尔后“咦”了一声,“你还会用左手吃饭?”

慕轲费力地搅拌着面山,微笑道:“小时候就用左手,后来被父母打成左手的。”

“为什么?”

慕轲咽下面,“不知道。天生就会用左手。”

清烛哑然,纠正道:“我问的是,为什么让你用回右手?”

“不知道。可能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跟着多数人走,不会错到太离谱。人要安分守己一点。”

“易水山庄的庄主啊,安分守己怎么做得了?”

慕轲狡猾一笑,“我这左手的功夫不也没放下嘛。”

这下,清烛有些笑不出来了。她转而对战面条。

两人吃得只剩空碗。慕轲又叫了一碗,清烛正要惊叹他的饭量,只见他对着虚空道:“还不出来。不饿吗?”

清烛四下寻找,见街角处显出一个人形。那人形逐渐放大靠近,是钟郁明。阴魂不散的钟郁明。

“你打算怎么解释,从我们出了红坊便一路跟到此处。”待钟郁明走近,慕轲给清烛倒了一满碗茶。

清烛闻着粗粝香冽的茶,水流如瓷碗如小溪,她保持着微笑,等待着回答。

“属下……自昨晚小姐出庄便一路跟着,是属下擅作主张……”

若非钟郁明,清烛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人是“擅作主张”,而非慕轲的派遣。她思索着吹吹热气腾腾的茶。

“你是擅作主张,而且擅离职守。”慕轲扫一眼钟郁明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但也要记功一件……”

清烛被茶水一烫,嘴上一疼。

“把面吃了再回山庄吧。”慕轲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清烛跟上,两人便留下钟郁明在面摊,朝易水山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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