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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城池 前方虎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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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里只剩下白远遥和清烛。

白远遥手肘撑桌,手背拖着腮,像看一只花瓶上的脉络一样看着清烛,嘴角上扬,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眼神依然冷彻刺骨。

“你变了。”他说。

清烛无视他的花腔,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向前一探身,确定清烛的目光在那双精致的修鞋而不在自己。“可是要在洞房花烛时才肯直视我吗?”

清烛终于冷笑一声,“白公子惯会开玩笑。”说着双眼一抬,正视着对面同样冰冷的目光。

“慕庄主若为你得罪白鹭城,可着实不划算。”

清烛会心一笑,慕轲似乎总在做不划算的事。

“白公子又做过几件划算的事,如果不是到易水山庄,你不是也打算把我困在玉人楼那只金丝笼里,一生一世吗?”

白远遥仰脖灌完那一杯茶,“啪”地一声将空杯放回杯座,“是你自己不愿离开的。现在反倒来怨我?”

清烛见他面部扭曲,却又不得不压低嗓音吼,滑稽可笑得完全不像公子,心下一快。她缓慢地回应,乐此不彼地享受对面这人的愤怒。“那是白公子只给了清烛两条路,要么成为白夫人,要么留在玉人楼。清烛生性倦懒,还是待在习惯的地方,也免得去白鹭城这等虎狼之地,任人宰割。”她向门外眺望,忆及往事,却平静地说:“做城主的滋味如何?你若已站稳脚跟,又何必在意玉清烛会否釜底抽薪,让你万劫不复。”

白远遥心如明镜,但也极少听到这般说到心坎里的话。出一次城,便多一分被逼下台的危险。

“以前的玉清烛或许没什么说话的分量,如今的玉清烛……”他环顾四周令他咋舌的装饰器具,“如今的玉清烛是姓慕了。易水山庄一声令下,小小的白鹭城,的确可以因之倾覆。”

清烛难得听他说出这般丧气酸涩的话,幸灾乐祸之余,也难免感伤。人,是不可能永远骄傲的,除非他永远不成长。她略一沉吟,道:

“可匹夫无罪?”

“匹夫无罪。”白远遥稍一展颜,“所以我只是想娶你。一旦你跟我回白鹭城……”

“那么慕承炎在携小失、方巢的路上遭伏,算是白公子的提亲礼吗?”白远遥貌似所有为别人着想的行为,背后都大有利益,纯粹利人不利己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白远遥自然不会面红耳赤,“那两条走狗竟然还活着……”

“你说什么!?”清烛怒目而视。

“看来慕庄主是真心对你好。慕承炎武功不在我之下,何故他的伤至今没好全,而我却可以策马千里来此。那日我与他厮杀的场景,怕是只有小失和方巢的一面之词吧。”

清烛看着对面那张嘲讽的脸,半信半疑,回道:“彼时彼景,他们若真要对慕承炎怎么样,也……无可厚非。”清烛暗下勇气,才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不错,彼时彼景,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白远遥点头认同,“可他们却忘了,你恰恰是为了他们的性命,才束手待宰。他们在慕承炎背后捅刀时,可曾想过你?”

清烛微微摇头,她承认现在比之刚才,是底气不足的,“我从没有要求他们想过我。即便是你,又何曾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她站起身,向前挪了两步,“你请回吧。如果此行是为了确定我对你过去的忠诚度,那么请你放心,我还不想死。除非有天你得寸进尺,逼我入绝境。我的这张嘴,比死人要牢靠多了。”

白远遥也起身,同样向前跨了两步,美人脸近在咫尺,她的心却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我要娶你,是真心的;你不想嫁我,也是真心动。”他突然双手捧起她的脸,箍住使其保持上扬的姿势,纹丝不动。逐渐靠近那张脸,逼视着那双眼睛。他正吞噬着她:“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帮凶,杀人的事你也有份。一旦事情暴露,我一定先杀你,用你的血,以祭亡夫在天之灵!”

清烛被巨大的恐惧蒙住了心肺,良久,颤抖不已,若非白远遥已久卡住自己的下颚,她一定会烂泥一样摔下去。“我不是你的帮凶。如果你愿意,你就当是我杀的。免得你日日铭记弑父的场景,食不知味,寝不安眠。杀我祭奠也是应该。既有当日的欺天灭地,你便该立时自戕。贪生怕死苟活至今,便是惜命如金。要么就是怕那魂魄,在地狱里等着你——你现在一闭上眼睛,是不是就能看到当时的场景,他伸着那只血淋淋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只想拗断你的脖子……”

白远遥的脸一点点泛红,像存血的鸭脖子,双目冒着层层血丝,似要迸出血来,额上青筋如油煎蚯蚓一样扭曲颤抖,他看着清烛那张似笑非笑明显胜利的脸,内心澎湃着欲与之同归于尽的念头,只要他手上稍一用力……

“白城主!”

白远遥瞬间收回了手,向门口的两个护卫微笑。

“……庄主有请!”

清烛支撑到白远遥和护卫走远,向后一仰,直挺挺地倒下去,在视野全黑前隐约听见有人大叫她的名字,而非清烛。她暗笑道,钟郁明,怎么哪里都有你。

一天内风云变幻,刚到易水山庄不多时的白远遥,在一天之内又原封不动地回了白鹭城,带了满腔百感交集。

何管家被慕太君召去一番训斥,内容大抵和从前一样,无非是一些在庄主盲目时要忠言直谏,切忌一叶障目,冲动误事,他每每称是,但慕太君的话他从来过过耳朵,不记在心里。便为这点儿难听的话就要落不痛快,枉这几十年做管家的修为了。

这边告一段落,那边属下便来报,白远遥途经乌水时,遇一人来犯,便上前迎战,直打出数十里。等白远遥毫发未损地回来时,他千里迢迢运送的提亲礼,几箱价值连城的珍宝尽数入水。护卫躺倒一片,皆是被点晕过去,竟无一人受伤,现如今,正在乌水中,挽裤卷袖,借着鱼兜网篓,一件一件忘上捞呢。

何管家听得来犯之人的行事做派,平常定会以为是慕承炎,这个少庄主向来以大局为重,但一旦没有了少庄主的身份,他又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然而,如今慕承炎缠绵病榻,他吩咐排查庄内人员,果然那段时间,钟郁明并不在庄里。

何管家将上述推测尽数禀告给慕轲。

慕轲道:“无伤大雅!虽是为清烛提亲之事的意气用事,又是报承炎受伤之仇。日后,真查到我易水山庄的头上,也小事一桩,大不了白送他几箱珠宝。想着白远遥现在那张气白的脸,我这口气,总算顺了许多。”又面色一凝,目光在落在醉花间金币的门上,清烛大概要到明早才醒。幸亏当时钟郁明及时接住了她,否则,直伤到头也说不定。

他见何管家沉默着,给自己茶杯里续水,“母亲不是让你学魏征,敢于谏言吗?”

何管家含蓄一笑,“幸好庄主是明君,否则下面的话,属下当真是说不出口了。”见慕轲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便坐下。“庄主以后还是不要这般意气用事得好。白鹭城是隐忧,一旦爆发,便势不可挡。我们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它故布疑阵,引我们自燃的导火索。”

“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

“怎么下?”

“这……总要我们手里有它的把柄,再联合其他几个大派,看好时机,直捣黄龙。”

“你是让我,以善之名,行恶事?”冰冷爬上了慕轲的脸。

“这怎么是恶事?白鹭城多行不义,我们只不过是顺应天理,替天行道罢了。”

“多行不义的是白远遥他老子,白远遥何辜?”风紧,秋意浓,令何管家齿寒。

“弑父奸母,天理难容!”何管家愤愤地捏着杯身,仿佛那是白远遥的脖子。

“自古讲究君臣父子。殊不知,君不直,臣不忠;父不慈,子不孝。白父为一己私欲,贩卖城内百姓到西域换取白玉在前;在其子新婚之夜,对儿媳施暴纳之为妾在后。此等不仁不义不慈不孝的东西,人人除之而后快。天理?若真有天理,这样的事,便轮不到他儿子动手,就该一个雷劈到他头上!”

何管家肃然道:“是属下失言……”

“你不是失言。是这等隐秘之事,并非人人皆知的。白远遥只说家父暴毙,也是担心这悠悠众口,如洪水猛兽。他殚精竭虑,说到底也是为了一方百姓。这样一个人物,若在当年,我必与他歃血为盟,结为刎颈。”他仰头望着那一轮清晰的明月,忆及当年的热血贲张,有无限回味,却并不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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