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郎求娶(1/2)
天还没黑, 师兄弟两人就蒙上脸,悄悄地把箱子抬下来, 从后门进去了。
有人恭恭敬敬地来招待两人。萧涵一头雾水,周壮壮却老气横秋,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卷子纸, 打开看了,签上字,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箱子。交易完毕,周壮壮带着萧涵出来。
萧涵整个人是懵的,想了许多种可能性,最后忍不住问周壮壮:“你是想让戏班的人扮成我们迷惑无极派, 然后我们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你就不怕戏班的人被打死?”
周壮壮不说话。
萧涵反应过来不可能,因为刚才付钱的是戏班, 那就是箱子里的东西很值钱。
“你卖了什么东西给他们?那东西到他们手里,我纹身的事就办妥了?”
“天机不可泄露!”周壮壮一脸神秘地说。
“老子我还没兴趣呢!”萧涵干脆无赖地说道,甩手就走。
“哎、师兄, 你真的没兴趣吗?你不听一听我绞尽乳汁,啊不,绞尽脑汁想出的妙计吗?”周壮壮贱贱的, 连忙追过去上赶着要他听。
“不听!”萧涵跳到空中, 飞檐走壁跑了。他来到乔家看了看, 见乔璎在和她父母吃晚饭, 一切如常, 就放心地走了。
“喂, 你听一听又不会少块肉!”周壮壮穷追不舍。
“偷听天机,老子怕遭天谴!”
* *
又过了几天,就在乔家一群老师和仆人被乔璎热热闹闹折腾的时候,帝都又有好戏开始上演了。
一个走街串巷的戏班突然爆红,耍的戏法、唱的戏曲都十分抓人眼球,而戏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主角身上,画着活灵活现的恶龙、妖魔、云纹和大海,让人着迷得不得了。
更让人着迷的是,那位主角相貌十分英俊,戏中的女人,上至八十岁老妇,下到三岁小姑娘,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于是百姓们就出现了一个错觉——只要他们有了那个纹身,就能人见人爱!
不用说,帝都的纹身行业突然发达了起来,大小纹身作坊内一片鬼哭狼嚎,走进去看,都是一张张强颜欢笑的脸。
这天正好休沐,谢启麟坐在书房内看书,叫谢景,没人应,等到傍晚才看见他龇牙咧嘴地进门来。
“你去干什么了?”谢启麟问他。
“我就、就是去赶庙会看戏……”
“你胳膊上是什么?”谢启麟看见了他手腕上蔓延出来的一片红。
谢景连忙把衣袖往下拉,便露出锁骨上的一条龙须来。
谢启麟对外面的事有所耳闻,对此作出的评价是“乌烟瘴气,不成体统”,没想到自己的随从也跟了风,就沉下脸说:“想办法去掉。”
谢景一辈子老实惯了,这回自作主张纹了个身,背地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却被要求去掉,就苦着脸说:“公子,去不掉啊……”
“天很快就热起来了,那你穿严实些,别被我祖父、叔伯、婶娘、兄弟姐妹和侄子侄女们看见。”
谢景汗如雨下,谢家家大业大,光主人的人数就能抵得上整个乔家,还有数不清的奴仆……这……
* *
萧涵这几天都在家里养伤,当然也听说了纹身热潮的事,不禁拍大腿笑。
“我说你小子神神秘秘搞什么,原来是撺掇其他人也去纹身!你行啊!”萧涵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可不是!我早就说了,这个主意会让你呱呱叫!”周壮壮在他对面坐下,摘葡萄吃。
“不止是你的主意好,老子的纹身好看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纹你那样的,还不叫人笑死!”萧涵想起周壮壮的那个小纹身,忍不住要笑。
周壮壮梗着脖子争辩道:“那也得是戏本写得好!”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那戏本不会是你写的吧?”
“不是!”周壮壮继续吃葡萄,他把一个碗放在老远的墙角下,把籽准确无误地吐进去。
萧涵不再追究了,两个人吃葡萄,很快就见了底,便用上了功夫抢。抢着抢着,周壮壮身上的纸笔掉了出来,萧涵眼疾手快,捡起来一看,看明白了几个字:“神厨……和烧火伙计的……恩怨情仇?”
“是神医和他随从的啦!”周壮壮尴尬地解释着,一把抢过纸塞回袖子里。
“你会写戏本?”
“不会!我就记些想法,把想法卖给写戏本的朋友,我才没空弄那个!”周壮壮说着,在房中找吃的。
“走走走,老子也饿了,做饭去!”萧涵拉起周壮壮往自己的厨房赶去,“最近厨房做的饭菜越来越难吃了,还是我们自己做合胃口!”
正这么说着,袁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说:“表哥,我新换的厨师不合你胃口啊?”
萧涵转过身,说:“老黄在我们家干了很多年,你把他换了?”
袁清清讨好地笑了笑,说:“我看他手脚不干净,所以……”
“他手脚干净得很!往锅里倒点油都能洗三次手!”萧涵很讨厌袁清清的自以为是。
“不是,我是说,我看见他把用不完的菜啊肉啊揣自己身上,放假的时候偷偷往家里拿呢。”
“一点菜算什么!还是用不完的!你也太抠了!”
袁清清虽然记着小静之前的那番歪理,觉得萧涵对自己凶就是为了引起自己注意,可心里还是委屈,就眼含热泪,细声细气解释:“我这不是怕他还会对别的东西动心思么?这样的人留在侯府是个隐患。”
萧涵看她装得可怜巴巴,头都要炸了,就不理她,和周壮壮去厨房忙开了。
袁清清跟了上来。
萧涵只管忙自己的。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都这么凶了,她怎么还不被气跑,就像乔家那位木头似的,就算自己出口成脏,她还是对自己笑脸相迎。
自己长得太好看也是错啊,骂她们都没用!
呵,这就是女人!
周壮壮让她们找个地方坐坐。
袁清清说:“表哥,我看你这几天好像不舒服,不如我来做饭吧?”
“你做的不好吃!”
“那……我来烧火吧……”说着就走向周壮壮,示意他起来。
“壮壮你坐着!壮壮给我烧火我才能做出好菜!”萧涵不客气地看了袁清清一眼。
“那……就一会儿,我和你说说我父亲吧……”袁清清说。
萧涵一听是小时候最喜欢带他玩的三舅,心软了软,就让周壮壮给袁清清让出位子。
袁清清说起自己父亲,说起两人小时候到处乱跑,还有当时的乡亲们,现在一个个都变了好多。
萧涵想起模糊的童年,没那么讨厌袁清清了,毕竟小时候他真把她当成男孩子,两人兄弟长兄弟短的,关系很好。
其实他知道萧夫人把袁清清接过来并让她掌管家中下人的目的,所以他格外抵触袁清清。现在把她当成一个小时候的玩伴看,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温情。
“三舅还好吧?”他问,语气还是有些硬邦邦的。
“父亲身体还不错,就是经常想起你。他说你小时候跟着他去田里,他一不留神,你的脑袋就扎到泥里去了,把你拉出来,你一脑袋泥,还自顾自喊着‘我不能哭,我是男子汉’。父亲说,要是换做现在可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父亲托了姑父和姑母的福,在老家得了官做,不用忙着去种地了。”
萧涵嘴角露出了笑,接着皱眉喊:“火别烧太大!”
“哦!”袁清清手忙脚乱地抽出几根柴,带火的木头掉在地上,一下子就引燃了边上的木头。
小静和周壮壮七手八脚地灭了火,萧涵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让周壮壮来烧火。
袁清清在灶台边看萧涵炒菜,眼里都要冒出花来了,表哥认真做事的时候真吸引人啊……
萧涵余光瞥见她看着自己,不耐烦地说:“站远点,小心油把你溅出一脸麻子!”
“我想学表哥的手艺……”袁清清又开始装柔弱装可怜。
“独门秘技,不外传!”萧涵说着,往里面扔菜,想了想,又扔了一把,“那就让你尝尝老子的手艺!”
炒完菜,另一口锅里饭已经烧好了,香喷喷的。
袁清清不让小静动手,非要自己装,装好了给萧涵。她虽然出身乡野,可也是娇养大的,干起活来笨手笨脚,差点把饭打翻了,还非要装大家闺秀的淑女。
萧涵对她,除了那层血缘关系外,实在提不起好感来。
四人一起吃了饭,时而闲聊几句有的没的,气氛还算欢快。
吃完了饭,袁清清提出一起洗碗,萧涵干脆撒手让她自己洗,就和周壮壮准备离开了。
有了这顿饭,袁清清心满意足,暗想只要借着自己父亲的这层关系,就可以让表哥对自己好。以后都这样做,就不用漫无目的地讨好他了。
正在心里窃笑,突然听见门边传来萧涵的声音:“老子有话要和你说。”
她呼吸一窒,全身都绷紧了,萧涵每次开口说话前她都会紧张,可这一回,她预料到他有重要的话要说,心里欢欣不已。
萧涵严肃地说:“老子知道你喜欢我,可老子我是喂不熟的狼。你还是趁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要嫁就嫁了吧。三舅对我那么好,我不想耽误你。”
萧涵说完就和周壮壮走了,周壮壮用眼神责怪他干嘛这样打击一个姑娘家。
萧涵白他一眼说:“老子今天不说清楚,以后那才叫打击她呢!”
“我知道了,你心里有别人了!”周壮壮笑。
“有你个头!”
周壮壮心里只有两个字——嘴硬!
袁清清拿着碗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把碗递给小静,坐在一旁哭。这还没算完,到萧夫人屋里去哭,说萧涵让她嫁给别人。
萧夫人愁得不行,劝她:“傻孩子,这说明他还是关心你的,他要是不在乎你,根本不管你死活,也不会管你嫁不嫁得出去!”
“可是表哥说,他是喂不熟的狼!”
“放他娘的屁!”萧夫人突然就本性暴露,说了句脏话,完全没意识到骂的是自己,“谁说狼喂不熟?你姑父年轻时候去塞北打仗,养了一大群野狼,天天跟他屁股后面,他指哪儿它们就打哪儿!”
“真的吗?”袁清清将信将疑。
“真的。”萧夫人信誓旦旦。
去散步回来的萧大戟听见姑侄俩的对话,开始回忆自己的风光往事,发现根本就记不起来这件事,真是老了……
* *
乔璎趴在案几上睡着了,口水即将流出来。
她被人叫醒了,还好不是老师,而是身边的彩琴,彩琴指指窗外的李叔。
李叔过来轻声对她说:“小姐,二小姐的马车坏了,想借用您的马车出一趟门。”
讲书先生耳朵背,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还在继续拿着卷轴讲解。
“二小姐?”乔璎天天只记得吃喝玩睡,根本记不住这些弟弟妹妹,更何况和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李叔往旁边移了一步,乔璎就见乔玥主仆俩站在几步外的树荫下,对她温婉地笑笑。
“好……”乔璎刚点头答应,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了乔玥侍女手上拎着个食盒,就叫两人过来。
“我想吃你的东西……”她笑嘻嘻对乔玥说。
乔玥带的东西是给文二郎的,她今日要去外祖母家与表姐妹相聚,正好会经过文家,就想借着给文二郎送东西的机会看一眼他。可既然乔璎要吃,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就递给了乔璎。
乔璎也不客气,趴在窗台上就和彩琴一人一个分了,对乔玥笑眯眯道了谢。
乔玥有些急,轻声说:“大姐,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出门了哦。”
“嗯。”乔璎吃得快,脸蛋鼓鼓地,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乔玥不像高氏那样对乔璎充满敌意和嫉妒,只是为她如今的样子暗暗惋惜。她这就去坐上乔璎的马车出门去了。
乔璎吃饱打了个嗝。
“小姐,吃完东西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两人在席子上跪坐好后,彩琴低声提醒她,“教养师傅知道了会责罚您的。”
“可是我忍不住啊,就像放屁,也是忍不住就要放啊……”乔璎一脸无辜地说道。
彩琴听见那样的字眼从小姐嘴中说出来,自己替她羞红了脸,低声说:“那……就算要放屁也不能出声哦……”
“我怎么能控制得住屁嘛!”乔璎说了句大实话。
彩琴憋着笑,帮她把书展开放好。
讲书老师终于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看见乔璎规规矩矩地坐着,点头赞叹:“孺子可教!”
乔璎对彩琴眯眼笑道:“你看,老师都不怪我说屁!”
* *
乔玥坐在马车中,突然觉得车加快了速度。
是李叔察觉到有人跟着,想要甩脱那人。
没想到那人从旁边小路追上了马车,突然窜出来,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是文二郎。
李叔调头就走,文二郎连忙来追赶,说:“大小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乔玥还在车中好奇马车怎么突然改变了方向,听见文二郎的声音,就怔住了。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就走。”
如果说方才没有太注意,那么这回乔玥听出了这千真万确是文二郎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那么魂不守舍!怪不得他仿佛厌恶自己,却又迷恋自己!原来是这样!
乔玥在颠簸的车中感受着万箭穿心的疼痛,泪如雨下。
“你别再跟着了!”李叔知道大事不妙,扭头对文二郎吼。
终于甩脱了文二郎,李叔让马车慢了下来,问车中乔玥:“二小姐,还去高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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