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2）
云善闪至许长羽身后, 五指虚握, 朝许长羽脖颈隔空提拽，猛地将他甩飞几丈远。
他赶忙跪在澧兰面前, 轻缓地将她抱在臂弯，快速封穴止住她不断涌出口的血, 再由掌间导出灵力覆在她心口、腹部。
可她伤得……实在太重！
因澧兰不希望许长羽死, 所以他本只打算重伤许长羽给他一个教训, 方才的掌力不至于要他的命, 他并不愿真的做出令她难过愧疚的事。
可对于重伤还未痊愈、修为又尚浅的澧兰来说，那掌便是致命一击。
透过手掌的探查，他清晰明了，澧兰的五脏六腑已被震得没有一处完整, 心脏破裂，内丹也已碎裂。
澧兰稍稍喘了口气, 浑身筋裂碎骨般的剧痛令她止不住地抽搐。已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全，可她想将话好好传达，解开误会，怎甘心抱憾离去。
“云善……”只两个字已拼尽堪堪蓄上的半数力气。
“别说话！”云善心慌地吼道。拼命将灵力导入她心脏和腹部，希望可以尽快复原她心脏和碎裂的内丹，起码……应当可以保住她性命！
澧兰知道他在努力救自己, 可她也察觉到自己神智逐渐溃散, 灵力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
她艰难地扯了一抹笑, 断续喘着气: “云善, 你听我说, 再不说，我怕来不及。”
云善闻言惊恐不安，立马喝止：“那就别说！等你好了再说！”他不敢听，只得用怒意掩盖自己的惧怕。
虽看不清他面容，但他颤抖的手臂和故作强硬的语气泄露出他的强逞，澧兰感觉到他在害怕。
“无玡村通道，的确是我写的，对不起……”她急急吸了两口气，接道: “可我真的不记得。我、我从未想要背叛你，背叛无玡村。”
“我知道，我知道！”云善再不忍对她故作恼怒，口中哽出苦涩，声音软得发颤：“求你别说了，听话好吗？乖，很快就会好的，待身子好后，再同我把想说的话一一说来。”
他不喜她像交代遗言般的话语。
澧兰却未依言，继续停停顿顿说道:“鬼族，需要说法，我死了，也算给他们交代，还我犯下的错。如此，你无需背负沉重的负担。因我而起，该由我终结。”
云善听得心头狠狠一震：“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死！谁允许你说这话？我又哪里来的沉重负担需要你来背负！”
惊觉语气严厉了些，他深吸一气，又立即软言安抚道：“鬼族的事我会处理，别想太多，你无需背负任何，这一切同你无关，你只管在我身边就好，往后想作何都依你任你。”
澧兰意识几欲抓不住，眼皮再难支撑，轻轻阖上，关上了他的面容，是她留恋不舍的眉眼唇鼻。映入了最后影像的两滴泪，缓缓滑落眼尾。
她的气息愈发虚弱，似想到什么，她微微勾唇，扬起抹甜蜜的笑容，用尽最后气力：“我、我只是个还未飞升的精怪，何德何能得到你的青睐。这些年，兰儿很开心也很幸福。来生，若有来生，兰儿…依然爱…”
‘云善’二字如蜜饯含在口中，绕在舌尖，却没来得及说出。澧兰手臂垂落，头往一边歪去，心跳骤停，呼吸顿止，气息消滞。
云善心脏猛地紧抽，慌得不知所措，导出灵力的手掌抖得幅度控制不住。
“兰儿？别睡！同我说话啊！兰儿？你不是要同我说话吗？”云善一边呼唤一边轻拍她脸颊，希望她可以回应，可她一动不动。
他惧怕得声音颤成了短促不稳的气音：”兰儿……别这样，求你了，醒来好吗？只要你醒来，日后事事都依着你顺你意，不再对你发脾气，不会再惹你生气。”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脸颊摩擦她脸，细细蹭着，希望将她身子暖起来。
“兰儿…兰儿…”声音如干涸枯竭的河床般，异常沙哑。
云善满目痛色，哽咽出声: “我从未怀疑过你，我只是嫉妒你那么相信他，只是当时心绪有些烦乱。是我的错，错得离谱，你醒来听我道歉，可好？骂我凶我皆可，打我也可，求你别……别这样……”
他埋在澧兰脖颈，肩膀颤抖，一声声哭泣地乞求，就像个无措惊慌的孩子，泪水不断滴落她颈边。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根本救不活！他只是自欺欺人，逃避！害怕！不敢相信是他亲手断送她的性命！
云善低头吻在她额间，冰凉的；落在她鼻尖，冰凉的；吻过她曾红似桃瓣的双唇，依旧冰凉，凉透他心底，刺入他身骨。
她曾说：“你的唇凉凉的，没关系，我的唇是暖的，我帮你暖呀！”
于是自以为很有心计地夺了他的吻，却不知，倘若他不愿，她又怎能亲得到，毕竟那也是他初次的亲密。
忽而，怀中娇躯白光闪现，须臾幻化为一株兰花——她的真身，也是两百多年前他在澧河边初次见到的样子。
忆起过往初遇，那日，他下到澧河边修炼，察觉到有一株兰花正偷偷地吸食他释放的灵力，吸食完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安安静静一动不动，鬼灵精怪的甚是有趣。
而后他经常到那株兰花旁修炼，她也越来越大胆，大胆到即便他睁开眼盯着她瞧，她都肆无忌惮欢快地吃着他的灵力。
日复一日，从最初的捉弄，到渐渐生出了在意的心思，而后等他察觉到自己异样的情愫，初尝爱意，他再难放手。
云善捧着手中的兰花，一滴泪落在草叶上，顺着细长的叶子缓缓流下，掠过叶尖坠落在他长裳，晕开一圈哀伤的水色。
“你为何要变成他的模样！即便杀了许长羽，我也全然无感，但是亲手杀了你真的痛不欲生！你不明白对我来说你意味着什么！我没办法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啊！你却非得折磨我，让我永生永世记得你，留我一人生不如死吗！”
“你曾答应此生伴我左右，不离不弃，你怎能做背信之人！怎要欺骗我！口口声声说在乎我，喜欢我，却让我亲手终结你的性命！为何这般狠心……你作何对我这么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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