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2）
北霁帝君顺势接了话：“他重回了一次塑元期, 导致返童。”
“塑元期？”澧兰茫然。
“恩。”北霁帝君点头道：“这个我稍后同你解释。他来时灵力溃散神识不稳, 肉身因反抗了塑元期而急速收缩，险些损败。施救时我不得不暂封他一魂一魄, 人魂和雀阴。”
澧兰沉吟，人魂为欲神、雀阴主控情。她问道：“这是消除他的欲念？”
帝君摇摇头：“除非将他的人魂雀阴取出方为消除, 他是可控制操纵魂魄的鬼仙, 即便重伤, 也无人能对他魂魄下手, 暂封其一魂一魄已是极尽。但他魂魄强大，无法保证他不会突然破除封印，才同时对他神识下了禁制。长话短说就是，这次塑元期内, 他应当不知道成为鬼仙后的事。”
澧兰呆愕地眨眨眼，什么情况……
***
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沅止, 五官轮廓同十五年前在松萝山救下他时一模一样，澧兰苦涩一笑，伸手将他鬓边细碎长发捋了捋。
北霁帝君方才同她解释过何为塑元期。
六千年前，沅止割裂七成内丹渡给她，佛祖为他设了劫，为助他尽快复原内丹, 便是千年一次的塑元期。
历经两次塑元期可修复一成, 是以他内丹当是修复了两成, 再过几个月本可再恢复一成, 却因这次的重伤功亏一篑, 需得全部重头再来。
原来那时候在松萝山救下他时，他不是故意变成童身，而是千年一次塑元期导致的返童。他却什么也没说，自己承担一切。
错手杀了她的悲痛，因割裂内丹而经历一次次塑元期的痛苦，他全部咽下，未曾提过，明明伤痕累累，却竭尽全力护她安乐太平。
北霁帝君看向目光专注在沅止身上的澧兰，轻声叹了叹：“在塑元期如此重创，修为定得散尽，肉身筋骨败坏恐会重新成为魂魄，连鬼族都称不上。” 却庆幸道：“幸好他金身护体，才未损败，修为也得以保住。”
北霁帝君叮嘱道：“此次塑元期非常关键，他需清心净身安然度过，得规避任何会扰乱心气神的事物，容不得差池。待塑元期结束，他恢复了原身，就可自行破除禁制和封印，记忆自然也会回来。”
澧兰谨遵地点点头，再次颔首礼谢：“帝君行事一向考量慎重又有远虑，我自然放心的，此次多亏帝君相助。”
“同他多年情谊，这等事无足挂心，只不过…”帝君顿了稍刻，踌躇着接道：“倒不是说这次塑元期他必须六根清净、烟尘不染，只是基于感情的欲念最扰心神，最好勿让他动妄念、破欲念，尤其情/欲格外规避，是以…”
北霁帝君掩袖咳了咳：“…房事需避免。”这话几乎是嚼在嘴里，含含糊糊。
澧兰听得耳根瞬间就红了，都没好意思回头看帝君，本欲开口道：他都是个孩童了，我怎可能会想着那档子事呢！
话还尚含在喉咙未出，忽想到沅止身形也会长大的，如同之前，到了十五六岁，便同人界少年无异，定然血气方刚。
澧兰又羞着把话咽回腹中，回炉一圈道：“我会以师父身份教导他一心修行，暂时避免与他生情就可，如此他自然也生不出那些个杂念。”
“恩，如此甚好甚好。”北霁帝君微窘地点点头，想了想，又安抚道：“统共不过十五年，你多忍忍，待他恢复了原身，你们就可将这些年未行的夫妻之礼给补…”
澧兰霎时转头，又冷又羞地剐着他眼，把帝君冒出舌尖的‘回来’二字给堵了回去。
唉？小兰花这眼神委实恐怖，看来还是很介意不能同房嘛！北霁帝君心底几分同情。
***
沅止尚未醒来的这几日，澧兰是东奔西顾、忙得焦头烂额，许多事都得亲身处理。
因沅止暂无法担任天刑殿殿主，澧兰便去了趟天庭，同天帝将事情原委讲明，恳请天帝另择仙官代管天刑殿。
天帝捋捋胡须思酌一番，问道：“你觉得谁比较适合？”
澧兰想了想，沅止曾说过，之前他去松萝山当徒儿时，一直是书莫渎代替他，公事上也没出过纰漏差错。
她考虑一二，便同天帝推荐了书莫渎，天帝竟二话未说，直接允了，下了口头旨。
澧兰应下旨意，赶忙去天刑殿同书莫渎交代事宜。书莫渎听完哽咽念叨着想去探望尊者，被她直接拒绝。
既然北霁帝君叮嘱沅止需静心，她就尽量让他静心得彻底些，少接触到过往人事，行踪不便暴露，生怕长生帝君突然想不通又来寻她。就连天帝问她会带法华尊者去哪儿修养，她都箝口不言。
终于在天刑殿处理完最后一件事：让侍卫将诸犍带回给二公主昱梵。澧兰正打算离开天庭，忽想到松萝山的事，又速速赶回天宝殿面见天帝。
天帝又是同一个问题：“你觉得谁比较适合？”
因澧兰之前打算过回天庭重新接管百花殿，所以松萝山转接之事她心底早定了人选。遂与天帝禀明自己的想法：“土地神蟠尤做事细心、兢兢业业，将鹿山管理得妥帖，精怪们对他也是甚为赞赏。且他原本顺管过松萝山，对松萝山的情况也非常熟悉。小神建议将他升为山神，同时管理松萝山，且增派一名仙官于他名下，给予协助。”
天帝听完忻然心喜，直道她考虑周全、安排详尽，即刻又下口头旨意，叫她同蟠尤传达。
***
回到松萝山的澧兰同蟠尤言明天帝旨意后，蟠尤噙泪话别，是为不舍，又为感激她的引荐。
澧兰又怎舍松萝山，承载的回忆太多，点点滴滴。她眸含水光谢过蟠尤这些年的照顾，只道日后定会再回来，便匆匆离开。
一路行行停停，踏过深山苔青、溪涧泉流，掠过叠森银杉、绿缕松萝，迎着斜阳，回到小院。
看着住了多年的小院，澧兰停住脚步，静静赏看眼前光景。
落日余晖洒满院，落在银杏树上，春枝披锦，霞光如缯。本是暖霞凝空，心下却寂廖，景观于眼前几许冷清。
沅止喜爱躺在树上看书，她悄悄观察过他看书的模样。他专注时会半敛双目，看到兴致时，眉梢微微一挑，清如涧的眼眸倏尔睁开，掠过一丝光亮。那抹亮色足以令她怦然心动。
他也爱坐在树下饮茶，偶尔不经意回眸，朝她浅浅一笑，柔声轻唤: “兰儿。”
那时，他眸中映满了四季林景，而那多彩林景的中央定格她含笑的面容。
“神君？神君？！”白萩萩焦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澧兰回神眨眨眼，惊觉自己发呆许久。
白萩萩正站她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想来是喊了许久。
“没事，只是忆起过往，陷了会儿。”澧兰擦了擦异感的面颊，竟还流了泪？一时哭笑不得，她在这伤春悲秋地哭个什么劲？
收敛心绪，澧兰同白萩萩大致说明了情况后，问：“你可愿意提前住在崃曲岛？”
她这几日思来想去许久，最终选择崃曲岛。因崃曲岛灵力充沛，利于沅止伤势恢复，也可助于他修养身心，且岛上认识他们的人极少，而日后若她有事要出岛，兀桑定会照料护好沅止。虽说沅止修为高，待伤势恢复后却也不用劳费别人护着，但她需得十足安心才行。
澧兰知晓白萩萩原本打算飞升后再嫁给兀桑住进崃曲岛，这才先询问她。若她愿意随着一同前去当好，若不愿意，澧兰也会去崃曲岛同兀桑商议，不会因谁更改计划。
白萩萩听完片刻不犹豫，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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