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1/2)
山林深处, 一声哀嚎划破静空, 惊飞树上深眠的鸟。飞禽振翅乱窜,拍着树枝飒飒响。
树下草地一条大青鳞蛇蜷曲着, 口中呜咽不休,须臾变幻回男子人形模样, 痛苦地趴着, 口鼻流血, 龇牙皱脸地捂着不知震断了几根肋骨的胸口。
沅止站在他面前, 垂眸冷道:“若将实情交代清楚,兴许能让你活着走出山林。”
“我说我说!万乞饶命!”男子作揖顿首,早已吓得筋骨软麻。
本以为不过几岁孩童,即便被发现追来也不足为惧, 取之性命易如反掌。哪曾想这修为悬殊,能轻易取性命的竟是这小娃。
他莫不敢迟疑, 一五一十交代个透彻。
此事需得追溯到七年前,澧兰同沅止初次来崃曲岛时。
那时大公主兀婧婧一眼看上沅止,为了满足私欲同沅止合欢,便偷偷使了蓬莱岛的媚药。当晚被撞破歹事后,澧兰气得将她提至蛇王面前。
西瑶为女儿求情,言语中对沅止几番侮辱, 并诋毁沅止勾引自己女儿在先, 澧兰当下大怒, 直将西瑶曾对兀桑母子做过的事当着蛇王面揭露不隐。
蛇王自然不会全信, 但也对西瑶生了疑心, 遂将西瑶母女软禁殿内。
查明真相后,确认澧兰所言为实,蛇王大发雷霆,一掌将西瑶双翼劈断,将她母女二人扔到王宫偏远处的院落,从此冷落不管,也无侍女照料,过得是寒碜无比。但同兀桑母子曾经的苦痛来比,已是善待。
西瑶对兀桑母子怀恨在心,尤其恨当初将这事翻出来的澧兰。她自觉,倘若澧兰没有从中作梗当着蛇王的面揭穿那些个陈年旧事,她们母女怎会沦落到此凄惨境地。
上个月,西瑶听得澧兰住进了崃曲岛,愤恨难消的她心生报复。
西瑶毕竟风光过近千年,即便沦为弃妃,人脉还是有的。便买通人在岛上抓一些强壮的男子关在山洞,给他们喂下媚药,另一边派人将澧兰迷晕带过去。
“夫人…夫人说想看她被欺辱求饶的样子,以…以泄心头恨。”男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说完。
沅止眸底迸出寒光:“欺辱求饶是吗?”
***
崃曲岛西侧山林洞穴。
洞内传出此起彼伏的喊叫声,细听,皆是男子求欢若渴的哀叫和难忍的口申口今,不免令人面红羞耻。
洞外,西瑶左张右望,见到前方树影下走出一人,却是只身一人。她忙上前两步,焦急责问:“人呢!”
男子眼中闪烁,掀唇抖了两个:“夫人……”低着头没敢再吭声。
月光下,西瑶瞧出他脸上的伤,正狐疑要问,只听踩踏枯枝细草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西瑶一顿,寻声看去,渐渐露出一个孩童身量的人影。
西瑶警惕打量走出来的小孩,身形五官同普通孩童无异,长得眉目清秀,但他投来的目光却是寒悚般冷,骇得她心头忽慌。
听说澧兰带了个孩童来岛上,莫非就是他?!
西瑶心生狠绝,背后双手迅速凝聚掌力,欲趁他不备将他一掌击毙。
就在她胳膊将将要抬,腹部猝然受到重击,她都没来得及看明他如何出的掌,身子已飞撞到两丈处的洞壁上。
西瑶顷刻吐出一口血,痛得她喘息不已。
此时此刻,前方响起的脚步声宛若地狱催命符,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西瑶慌忙撑起身,捻诀朝他张嘴喷火,腾蛇一族的火虽比不过天火,却也炙毒难御,普通仙身接触也会灼伤肌肤。
下一刻,西瑶双目愕睁,慌慌后退,惶恐地看着那愈来临近的身影,正踏着烈火,披着赤光走来。
这根本不是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分明是个地狱索命的恶鬼!
沅止行走自如地出了火势范围,丝毫未伤。身后的火光将他面容映照得更清晰,火苗在他眼里摇曳出明亮丹艳的红。
而在西瑶惊惧的眼里,她看到的是一片血腥悚然的红。
“你不该妄动她。 ”清脆好听的童音,却在西瑶耳中激出一阵冷颤。沅止又道:“你要的欺辱,自然会让你得偿所愿。”
西瑶瞠目惊恐,四肢如浸雪,冰凉彻骨。
不久,男子重重喘息声,低吼声,粗鲁声,还有争夺声,在洞穴不休不眠响着,夹着女子惨烈的哭喊和哀求。
——响彻整夜。
***
沅止回到院子时,只见前方屋门猛地被推开,力道大得撞在墙上嘭声巨响。
披头散发的澧兰只着内裳,正心急如焚踏出屋。她张口就要大喊,视线落在院门处的小身影,惊得一口凉气憋了回去,堵在喉头呛得她剧烈咳嗽。
沅止忙跑上前,一声师父还没唤出,就被蹲下的澧兰一把拥在怀里,抱得很紧。
她因心慌而呼吸急促,仿佛消耗了巨大体力般喘得厉害。双臂越收越紧,微微颤抖。
沅止伸手轻轻抚着她背,帮她顺气。忽而脖颈一热,他僵住身子。湿润的泪顺着他脖颈蜿蜒流下,流过的地方熨烫出寸寸灼热,直至心口,烧得他有些心疼。
他不过出去一下,就如此受惊吗?沅止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徒儿只是睡不着出来走动片刻,师父莫忧。”
良久的静默,四下安静得只能听到澧兰的呼吸声,她气息逐渐平复了许多,却未松开怀抱。
她是真的吓坏了……
醒来不见沅止,久远前在松萝山他失踪的情景忽就蹿入脑中。虽知那时他许是骗自己,可此时的他不同往日,没了记忆又伤势未愈,哪容得了她细思,就算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得她惶惶不安。这大活人都不见了,当是吓得三魂全丢,即便此刻正抱着他,使劲闻着他的气息,仍是心有余悸。
澧兰清了清干哑的喉咙,在他耳边细细叮嘱:“日后夜间出门,一定要告诉为师,切莫一个人走夜路。”
“嗯。”他乖巧应道。
“就算白天要出门也得说,为师需陪着你。”
“嗯。”她温热呼吸吹在他耳边痒痒,沅止别开脑袋躲了躲。
澧兰却不让他躲,将他脑袋摁在怀里,想了想,追道:“倘若没有说,擅自出门,为师得罚你。”
沅止这下没立刻答应,闷在她肩头,问:“怎么罚?”
澧兰顿时一呆,这倒是把她难住了。她只是为了让他谨记叮嘱才随口说要惩罚,原以为他应当不敢忤逆她的话,定会乖乖应下,谁知他还挺好奇问了出来。
怎么罚……澧兰转着还未从惊慌中完全回过神的脑袋,费劲地琢磨了几圈。
唉?有了!
澧兰在他肩头蹭了蹭,把眼泪蹭干了。松开怀抱,指尖轻弹他额头,十分严肃道:“若不听为师的话,日后夜里凉,为师就不给你暖身,罚你就自个儿睡。”
“.....”沅止面色微僵,她还真戳中了他的弱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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