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2）

直至澧兰面容恢复血色, 双唇也晕开了桃瓣般如初的粉红, 沅止才停止导入灵力，从她丹田处收回掌。再两指按在她脉处探查情况, 脉搏很弱很缓，依旧有些虚, 但比方才好了许多。

刚才将她从浴池抱出来时, 她脉搏微弱得如同远山外的窸窸树叶声, 稍不仔细就感应不到。他当下心跳猛就慌乱, 手心也吓出了一把冷汗。

修行六界万载，纵可擎天而行、亦可踏地履步，万物生死于他眼中早已淡为寻常日月昼夜，何曾惧怕过任何？

今日却因她乱了心气。蓦然发觉, 他十分害怕她的离去！

这种恐慌从未体验过，仿佛有条无形铁索缠绕在脖间, 平日看不出甚区别。可一旦她有状况，这铁索就会猝然收紧，扼住他的呼吸，严重时会生出无数倒钩，死死扣住他喉头，挣不脱。

沅止勾唇失笑：“我怕是中了你的迷药。”

他侧身躺在她旁边, 静睇她睡颜。不由伸手, 迟疑地落在她眉上。指腹轻触, 由眉头划过眉梢, 再缓缓勾勒她眼眶的轮廓, 轻掠她秀挺的鼻峰。

目光顺着指尖的移动，在她脸上寸寸流连，直至她的唇间，他眸光微颤，漆黑眸色一瞬暗沉。

指尖将才触碰这温热之物，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地屏住了呼吸。

近乎带着虔诚，细致端量她脸部的每一分柔软，她的唇很暖很细腻，好似棉花，又似前些日吃的软枣糕。

鬼使神差般冒出个念头：这双唇的味道是否也像软枣糕那般甜？

沅止顿然愕住，他竟对她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渴望，想将她身心占据，不容他人亵渎。

欲念——第一次在他脑中催生唤出。

他一直都是清修，却轻易被她所打破，清心二字在此刻消失罄净。

而这种心血躁动的感觉，竟让他觉得——难以言喻的愉悦！

再如何糊涂，也幡然明了对她的心思。这几年因她而生出的种种奇怪情绪，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沅止指尖在她唇上留恋几许，费劲抑制一亲芳泽的冲动。

细细端量，她肌肤白净如雪，柔腻如绸，视线之下的每一寸，都似有片片轻羽挠在他的心口，心跳陡快，目光更是难舍难移。

落至领口，停留片刻，他未敢再多看一寸。

方才将她抱出浴池帮她穿衣时，因心切担忧，注意力都在她安危上。此刻回想那匆匆一瞥，冰肌如玉、凝肤胜雪。

此时应当悬崖勒马、却是心猿意马，轻轻拨了拨衣襟，目光刹那暗幽如潭，心跳又略微重了些。

恰时，一声很淡的轻音陡然从澧兰口中溢出，她双睫颤了颤，却未醒。

这声却霎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顷刻间灭了他沸燃的心火，拽回了理智。

沅止迅速将她衣襟整理好，盖上被子，下床绕过屏风躺在窄床上。怔怔望着头顶梁木，呼吸仍在平复，面颊微微发热。他将手放在胸口，震动如鼓，要冲破心房般。

良久，沅止侧转身，依着窗外明月，静看屏风处映出的剪影。眉梢缀着一丝悦色，闭眼入眠。

***

翌日午间，崃曲岛院中。

澧兰坐在椅上悠闲品茶，第七次状似不经意瞄向前方正打坐修炼的人。

“师父有话但说无妨，徒儿耳朵挺好。”沅止眼也未睁。

澧兰被他突然的开口梗了梗，缓缓咽下口中茶水。何止耳朵好，脑门更是长了眼，闭着也能瞅清她的举止。

她放下茶杯，默思稍刻，尽量让语调平静：“昨夜是你将为师救起的？”

“这院子还有他人？”他反问，比她更平静的语调。

这下澧兰再淡定不了，耳根瞬间有些烧。他们如今隐藏了夫妻关系，她得扮演一个真正的师父，不可让他生出杂念。但他面无改色的淡然模样，应当没产生什么奇怪的念头吧？

正皱着眉头斟酌该怎么同他说，就听他不急不慢道：“既然冒犯了师父，徒儿定得负责。”

澧兰忙接过话：“不不不！为师不用你负责！”她音调忽然拔高，听起来像是很排斥。

沅止这才睁开眼，眉头微锁，定看她片刻，直将澧兰盯得脖颈一凉，怵得慌……他在生气？！

“你是为了救为师，迫不得己而为之。”澧兰绞尽脑汁想平顺他莫名的恼怒：“所以你无需对师父负责。修仙之人应当耳目清净，临事不乱，区区小事切莫……”

澧兰声音越来越细微，直至消失在他寒凉的目光中，慑得她没敢再接着说下去。他生气起来的眼神可分毫未变，甚至比记忆封存前还要令人悚惧几分。

“区区小事？”沅止起身朝她走去。

他每近一步，澧兰心就抖一下。直到他站在她椅子旁，垂眸面无表情看着她，澧兰心底已被他盯了个七损八伤。

她忙转开视线，看了眼桌上茶壶，高声道：“哎呀！茶壶没水了，为师重新去煮一壶。”

说着她就要伸手提壶柄，倏然被沅止单手压住，手掌被压在桌上。澧兰顿住，她有多久没同他牵手了。她手指动了动，忽就想着以前偶尔的十指缠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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