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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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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天界神仙最怕发生什么事?那一定是战事。

纵观前两次天界经历的大战事, 一次是魔界原魔帝企图吞并天界,一次便是荒邙破界。而魔界如今同天界交好, 暂且无忧患, 是以,众仙唯一担忧当属荒邙破界。

荒邙可说是邪祟万恶之地, 结界一旦打开,战事必定无法规避,六界又将生灵涂炭。

可今日过后, 若再问天界神仙还怕什么,他们一定会噙泪哭诉:“最怕法华尊者念咒,真是苦不堪言。”

九霄之上天庭里的仙官们则拍拍胸口:还好还好,神将天兵施法罩了个结界,让我们可安心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浩瀚奇观。

今日, 在天庭的观世池旁,围满了纷纷赶来的仙官, 也不知是哪儿传出的消息, 个个都晓得法华尊者今日有大动作。个别仙官更是连手头事务都暂时搁置,挂了个‘有事闭门半日’在殿门外,就匆匆跑来抢占最佳观赏位置。

个个伸长脖子瞧看池水显露出的影像, 只见法华尊者悬于天界某处高空, 面容冷峻淡漠,睥睨之态俯瞰身下巍峨绵延的群山。

大家八卦心陡涨, 翘首盼看他要做什么, 熙熙囔囔、聒聒噪噪, 就差搬着小板凳捧着瓜子过来。

“听说尊者要施法寻澧兰神君。”有人说道。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铺天盖地的问题和猜测就在观世池旁传开。

还有一人也是好奇非常,便是天帝。天帝的天宝殿内就有个观世镜,方便得很。是以,天帝今晨闭殿不早朝。这不,一大早就坐在观世镜旁,同天后一边品茶一边观看。

忽而,法华尊者从袖中掏出一根发簪。众仙莫不屏息静待,有人细微小声:“这好似个女式的簪子。”

大家了然,看来真是要寻妻啊。众仙不再言语,四下倏然安静,目光聚焦在池中。

尊者将发簪悬空立于身前,他朝后退离许远,双手结印,双臂缓缓展开,掌心朝向前方发簪。

只见有无数的金色细长丝线从他掌中源源涌出,千丝万缕、无尽不断。金丝线将发簪包裹,复绕盘缠,一圈一圈,层叠不穷。

不多久,金丝逐渐将发簪缠裹成了一个硕大金球,熠熠日光下,更是映照得金光灿灿。那金球忽而光芒暴涨,金光溢出观世池,万丈耀射。

众仙双眼微眯,别眼避开一瞬,不经意瞥去,还以为是卯日星君又托了个太阳。

待那刺目光芒收敛,再瞧,惊叹顿起。只见那金球大得可遮天蔽日,已收掌的尊者立于金球旁,如同人与高山的对比,下方山岭顿陷阴暗,可见这金球巨大无比。

细细瞧看,金球的丝线还在不停旋转挪动,正要将发簪上残留的气息全数吸取。

又见尊者飞至金球上方,口中默念,抬起一手,两指竖立并于唇边。他缓缓启口,一个金色字体登时从口中飞出,渐渐变大,直到众仙看个清楚,是个‘唵’字。

“是六字大明咒!”有人喊道,那人曾在太观殿受了这‘唵’字真言的苦,怎不铭心深刻。

众仙一听,还未吸口凉气,就见尊者口中再一个金字溢出,待瞧清,是个‘嘛’字。接着一个又一个,便是完整的大明咒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个个瞠目惊愕地看着尊者双唇不歇地念着大明咒,这下是十足庆幸天庭设了结界。

真言一出,不止除业障,闭轮回,魑魅魍魉更是无所逃生,心中贪嗔痴嫉尽摧毁。若存有邪念恶念之人,便得受真言驱除,心境不平则气血难抑,若不返善即刻痛心。

是以,听得大明咒的万物众灵,皆感应、俱慑服。尤其飞禽走兽,莫不顿首伏拜,惶惶听从。

而对于向善心明及怀有慈悲心之生灵,此咒亦会增其造化,助其获无量智慧,升无量功德。

沅止为鬼仙,可操控万物魂灵,而万物有灵皆有魂,天界遍布最广的就是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他便以大明咒先慑服鸟兽树草,再以灵力所化的金丝扩散,同万物生灵感应。

咒毕,他施法朝脚下金球一点,金球瞬间爆裂开来,化作千千万万金丝朝四面八方飞去,就像领命去完成任务的万千部下。

眨眼,金丝飘散净尽,只留那只发簪在空中,沅止手掌轻旋,发簪飞入她手中,他拇指细致摩挲,柔色在眼中绵绵铺开。

两个时辰后,当沅止随着辨认出澧兰气息的金丝来到苍梧山时,无数个疑问在他脑中催生,扰得他脑子要炸裂开来。

气恼、心痛、不解……复杂混乱的情绪像沙层般,在心口堆积卷裹,将他心脏紧紧缠绕,勒痛得呼吸困难。他抿着唇,眸色越发沉暗。

倘若澧兰当初是被抓走的,他许会先想到长生帝君。但她那日是自行离开的,他如何也不会料到澧兰会跑来苍梧山,且一走就是三年久。

在殿宇外的花丛间见到长生帝君,沅止敛下的怒意瞬间如风暴中的海浪般狂乱翻涌,他阖目稍刻,睁开时,眼底的滔天怒浪须臾归为无波水面,金眸乍现,寒光迸射。

“我没有太多耐心问第二遍,还望帝君这次直接些。”沅止开门见山直问:“兰儿在哪?”

长生帝君方才就听到了远空天际徐徐荡来的大明咒真言,声如洪钟、散云退雾。苍梧山的松柏都惧得枝叶瑟瑟,飞鸟走兽皆颤颤巍巍归巢闭门。就连申鹿也慑得不得不堵住耳朵。

他担心澧兰也会受影响,赶忙去查看她情况。却见许久未曾睁眼的她竟睁着双目,她正呆茫地望着上方天空的方向。片刻后,她闭上了眼,眼尾隐约能看到两滴泪珠。

他知道,那咒是沅止念出来的。该来的总会找来,他也无太多讶异。

长生帝君将手指从白茶花上移开,视线也移至对面男子身上。身子陡然一僵,竟在睇入他双眼时被金眸释放的威压险些摄住心魂。

沅止果然恢复了修为,同十几年前完全不同,而是六千年前将他重伤的状态。

长生帝君施法化解威压,笑言隐含几分指责:“你若是带着愤怒去找她,我当是会阻止你见到她。兰儿挺脆弱的,受不得你的威压,更受不住你的怒意。”

“她很脆弱?”沅止听出这句关键,瞬步一闪,眨眼立在帝君身前,定住他目光:“说清楚!”

如此近距离谛视这双金眸,长生帝君不太好受地皱了皱眉头。为了救澧兰,神力耗费不少,还未闭关修养,直面抗衡沅止俨然有些吃力。

沅止看出他的隐忍,双眼一眨,撤掉了眸眼的威势,恢复黑色眸瞳。“现在可以说了。”

长生帝君却先反问:“前几年,澧兰身子出现过异状,你知道这个事吗?”

这下轮到沅止蹙眉,他其实多少猜断出澧兰身子出了问题,因为最后一次提取灵力后,她总会隔日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同他说话,也不见他。

澧兰说是要修炼调理内丹,又说是想休息,但她以前从不会刻意避开。可他探查过她身子,除了虚弱些,根本看不出还有其他状况。

瞥见他愁容,想来澧兰在他面前掩藏得好。长生帝君道:“我带你去找她,但有些话,我会先同你说明白,我不想你误解她。”

他跨步朝前走,顿了顿,微微侧身,半调侃半认真道:“并不是说我不再对你有敌意。只是我曾有愧于她,所以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

沅止冷眼睨去:“不论你对我是好意还是敌意,兰儿也不会选择你。”

长生帝君被这话刺得心口生疼。他呵呵讥笑:“既是如此,她惶恐无措时,为何不找你这个夫君?反倒来寻求我的帮助。”

话音刚落,长生帝君脚步顿住僵住,全身被金丝线缠裹,直缠至他脖颈,速度快得他竟毫无防备。

“如若帝君再道出些废话,我不建议重现六千年前那一幕。”

沅止声色俱厉地警告,本就无多耐心,若不是听得那句‘她很脆弱’,他早就将苍梧山翻个底朝天把澧兰找出来,哪里有心思同长生帝君在这里耗费时间。

长生帝君本就是想给他个不痛快报复一下,倒不至于真让他又重伤自己魂魄,待沅止将金丝线收回,他才正色道:“她不得不来寻求我的帮助,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为你做的事变得没有意义,更不想你担忧和愧疚。”

沅止不解地看向他,长生帝君便将初次在天庭撞见澧兰昏厥之事,以及她三年前匆忙飞来苍梧山的情况,同沅止徐徐道来。

沅止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直皱出了两道山川深壑,沉重的事实碾压着心脏,痛得他握紧了双拳。

长生帝君叹道:“她之后陆续失去了口识、鼻识,连触觉也丧失。可说是五识尽失。我不得不用神力帮她重塑身子,她需要一个新的身子来复原内丹再继续容纳灵力。这些年,她五识逐渐恢复,只是眼识和口识暂未完全复原,但能看到细微光亮,也能发出简短的声音。”

神仙皆可以法术化形,比如将一根木头化为人形模样,称作傀儡。但那形体和意识俱为创造者所拥有,且是虚幻之物。

而四方神帝拥有上古天神女娲的造物神力,可施法将物体具化给予新生,属于创造生灵。但创物损耗的神力不少,是以如今六界万物欣荣繁茂,四方神帝鲜少再使用神力造物。

长生帝君此举多少是想弥补曾经的过错,他不愿澧兰消失,哪怕她从来不曾属于过自己,但她活着也是他最大的期盼。

沅止望着前方森森叠叠的松柏,只要踏过这片山林,就能见到她,日思夜想的她,刻入心骨的人。

他却默然站立了许久,久到长生帝君以为他点了穴,一动不动像个雕像。

待久时,沅止终是颔首道:“多谢帝君。”便抬步朝松林走去。

这句多谢掩藏诸般复杂心绪。长生帝君但瞧他背影融入苍苍松柏间,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口气或有释然,却也残留几许不甘心,合着愁含着酸。

他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沅止并未踏云飞去,而是一步一步慢慢拉近同她的距离,回想着过去点滴,细数他们走过的路。

穿过冉冉松林,视野开阔,一方绿茵草地。草地中央镶嵌晶透的碧湖,湖面白雾氤氲,霭霭渺渺,偶闻翠鸟唧唧飞过,细嗅风播浅浅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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