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七七 最后的等待(1/2)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 欢情薄。一怀愁绪, 几年离索。错,错, 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 锦难托。莫, 莫, 莫。
卉紫撑着腮伏在案几上挑着烛火,口中忽然念出这首宋词, 似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一般欣喜。
日日无聊。
何况今日,是她最后等待的日子。等待的日子,较往常更难熬焦躁。伏在案前,本欲将脑海中喜欢的歌曲逐个唱一遍, 却发现,能记住的已经没有了几首。转而又去回忆昔日朗朗上口的古诗词,竟发现存留在记忆中的, 也所剩无几。
忘了从前的,也没学到现下的。她这损失, 还真是不小。正在自嘲之时, 忽地这一首《钗头凤窜入脑中。
“你又念你独有的那些好歌谣了。”韩焉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中, 在身后道。
卉紫回头看去,而后也不招呼,兀自转回头继续挑灯。
“这一首,是什么意思?”韩焉坐到了卉紫对面。
卉紫并未整理坐姿,依旧撑着腮,眼神投向韩焉:“这是个爱情悲剧。刚才的出自男人,还有一首出自女人——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棒打了鸳鸯,还要强颜欢笑。”韩焉说着,持杯啜饮。
卉紫坐直,愣了一下,道:“为什么你总能懂只有我才知道的事?”
韩焉也一愣:“是何意思?”
“这确实是爱情悲剧,但你哪句看得出来这里面有棒打鸳鸯?”卉紫道。
这是陆游与其前妻唐婉所作之词,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新婚燕尔不免情意绵绵,陆游也无心科考。陆母便把责任推到了其妻唐婉身上,嫌她误了陆游前程,恰逢寺庙一卦,算出这夫妻二人字不合,便命陆游一纸休将唐婉送回了娘家。多年之后二人沈园再见,却已是物是人非。看着唐婉与现在的夫君水榭上共同进食,陆游心酸不已,便在墙头题了这词。次年唐婉再游沈园见了这词,伤心之时便题了另一首。
于是便有了这两首《钗头凤。
“我猜的。”韩焉说。
“猜对了。”卉紫重新撑起了腮,看着韩焉。
“怎么这样看我?”韩焉把玩着桌上的茶盏,似笑非笑。
卉紫眨着眼,心里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她已准备好,或许,这将是最后一个他二人相对的夜晚。再不看,可能就看不到了。
卉紫忽然有些心酸。她仍旧看着韩焉。对面这个人,之前从不曾把话说破,但他的行动早已表明了对自己的心,她却是最后一刻才知道。
卉紫起身,向外间走去。不多时,持着一壶酒进来。
“喝一杯吧。”卉紫没有再坐到韩焉对面。而是走到床榻边坐下。坐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东窗外的夜空。她倒了一杯清酒,递向韩焉。
韩焉想了想,起身坐到了卉紫身侧,接过酒杯,与卉紫一起望着东窗。
卉紫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转头对着韩焉一笑,举杯相邀:“敬你。”
韩焉皱眉,不解道:“敬我?”
“对。”卉紫,“敬我不打不相识的好友。”说着,仰头。
韩焉持杯怪怪地看着卉紫,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卉紫再倒了一杯:“再敬你,敬你每次在我危难之时的扶持。”说罢,不待韩焉反应,再次仰头饮下。
韩焉似乎是有点明白了卉紫的路数,可是这分明白,让他心底升起一股不良预感,莫名其妙地不敢举杯。
卉紫不理会韩焉,倒了第三杯酒:“第三杯,就敬你,对我这份心。”她看着韩焉,一饮而尽。
“你是吃错东西了吗?”半天,举杯不动的韩焉吐出了这么一句。
“你对我的好意,我都明白。”卉紫还是自顾地说着。
韩焉唇角一弯:“哦?”他打量着卉紫,“你都懂?”
“懂。”卉紫不再敬酒,开始自斟自饮。她转头看向韩焉,“我懂。”她说着,伸手抓起韩焉垂在膝盖上的手,握住了指尖。“我永远都记得,陛下在殿上发怒时,你会牢牢握住我的指尖。我受了委屈,你会轻轻地拥住我。我每次惹出了事端,只要看着你急急赶来,我的心便能安定。哪怕是在未央最后一刻,你没能阻止滴血验亲。可是我看到你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就落地了。”卉紫说着,握着韩焉的手,愈发的紧,“现在,你在我需要时,给了我遮风避雨的地方。”
韩焉依旧保持着那温润的表情,看着卉紫。
“我们是从何时开始,”卉紫抱起双膝看着韩焉,“由针锋相对,变成超级损友,然后,我变得这样的信任你,无条件的信任?”她说着,眼里充满回忆。
“那日去病指责我,不该安心享受着你的付出,而毫不感激。”卉紫叹息着,“我也知道,我欠你太多了。”她说着,手掌反转,不再只握住韩焉的指尖。
韩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卉紫却突然笑开了。她伸手捏了捏韩焉的脸颊:“干嘛这么凝重?”
韩焉打掉了卉紫的手。
“干嘛啦!”卉紫不依,又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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