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十六）（1/2）

看似漫长的旅程便进入了尾声，皇城高耸的城墙从枝桠间显露，慢慢揭开面纱，而瑟伦来不及无聊，一路上他都沉浸在陌生的情绪里，甚至忽略了马车的颠簸，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被簇拥着进入宫殿。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他所感知到的情绪，比喜悦更甚，却又围绕着迷惑与惶恐。他从艾森的环抱中醒来，一整晚都沉溺在香甜的睡梦中，他很高兴第一眼见到的是兄长，他们那时离得太近，近到瑟伦能隔着胸甲听清对方的心跳，沉稳有力，他甚至不愿意动弹。

可车厢外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人们已经苏醒，这让瑟伦的手指蜷起，狼狈地从温暖的臂弯中逃开。他低垂着眼睫，支支吾吾感谢艾森愿意陪自己一晚，热辣辣的火焰从被艾森触碰过的地方燃烧。

不需要别人提醒，他知道自己早就满脸通红，怎么透气都不会好转，因为他开始贪恋兄长的触碰，不是兄弟间的亲昵，还要更私密一些，比如昨晚的拥抱和更早些“刻意”的举动，他见过兄长与贵妇人们调情，他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想法是否越界了？他不太清楚，只晓得如果艾森对他甜言蜜语，他一定会答应对方任何要求。

宫廷中的女官们站作长长的两排，将瑟伦一路送至那间属于他的房间，在他离开皇宫之后，房中布置没有任何变动，熟悉的环境让他十分安心，只是艾森没能跟过来，随从们有着别的安排。

瑟伦忍耐着隐隐的失落，向为首的女官打听国王和王后的动向，因为在安顿好后，要第一时间去面见国王，他的父亲，这样说还是有些古怪，父亲这个词汇对瑟伦而言太过陌生，哪怕克威尔公爵是他的养父，他也只能尊敬的称其为“大人”。

“陛下在您回宫前一周赶赴边陲，据说是为了商议国界，皇后与大殿下随行。”女官回答完，毕恭毕敬的曲起膝盖行礼，“殿下还有什么需求吗？”

瑟伦皱起眉头，越发失落，他以为抵达皇城就能见到记忆中那些模糊的家庭成员，却得到集体出行的回答。真是奇怪，明明才给他发去信函，将他召回皇宫举办宴会，主角到场后，宴会的主人却全都不在。

他用视线瞟了瞟面无表情的女官，叹了口气，她们也没法知道更多了，于是挥手让她们离开。

“啊，对了……”他想召来艾森，内心深处求着对方的陪伴，特别是这种时候，艾森会安慰他，让他感到舒畅。转念一想，他最近实在是太粘着艾森，显得十分不成熟，连这种小事也需要对方来照看。

正当女官准备问他有森么吩咐的时候，瑟伦摆了摆手：“不，不用了，退下吧。”艾森也不是一直有空，瑟伦感到整天脑子都乱糟糟的，像是有谁拿着棍子胡搅一通。很逢时的，脑子里拿棍子的小人长出了艾森的脸。

是不是因为和艾森相处的时间太长了？瑟伦拍了拍自己的脸，洗漱之后钻进被窝，他得克制那些胡乱的思绪，其中一部分会让他莫名脸红心跳。

才长成的青年对男欢女爱这档子事只了解了模糊的大概，他所接触的书籍里鲜少对其进行描述，他所接触的异性皆围绕着兄长打转，事实上这十七年的人生中，他还没拉过除了修女嬷嬷以外的女性的手。

他最熟悉的事物都有艾森的影子，他在这个人的庇佑与教导下成长，却没有沾染对方半点沾花惹草的习性，也不知道对方的口中吐露过多少甜言蜜语，双唇亲吻过多少娇艳芳泽。

好像是有些不公平，瑟伦闷闷地把头埋进枕头里，这一次皇宫中将以他的名义举办宴席，艾森是否也会夺过绝大多数目光，惹得女士们喜笑颜开。应该不会，他蹭了蹭枕头想，毕竟这次他精心准备，王子的身份就足以引人注目。

可是要引起谁的注意，艾森吗？果然，他就是太在意兄长了，所以才会自顾自的练习那些礼仪，然后打扮自己。后一项任务太过艰难，他总是不满意那些衣服，明明都很好看，可穿在身上就是说不出的古怪，他没有艾森那样的眼光，所以更要早早准备。

于是宴会当天，把艾森支走的瑟伦换上了那套挑挑拣拣之后总算满意了的礼袍，用正红色的绸缎缝制而成，衣领与衣角压着黑色的纹路，再用金线细细勾勒，庄正又不会太过抢眼，暗红色的披肩往下一盖，显得越发精致，他的眼睛是翠绿的，犹如初春枝头抽出的嫩芽，被衬托得更加明媚。

艾森正随其他宾客等待在殿堂中，他们坐在席位上，艾森作为白袍骑士静静站在主位旁。瑟伦分出神去观察艾森的表情，当他缓缓走向主坐，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身披盔甲的白骑士。

瑟伦昂起胸膛，让视线瞥过艾森，在众多宾客中扫视一圈，他准备好了致辞，在心底默诵过无数次，对诸君的到来表示感谢，虽说到头来还是忘记一大段，至少没整个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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