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十七）（1/2）

脚步蜿蜒向皇宫深处的花园，烛火照亮不了过于遥远的夜色，艾森的金发也变得暗淡，就要消失在眼前。情急之下瑟伦捂着肚子，装作腹痛，在众人惊讶而惋惜的目光中离开。

真是奇怪，那些人的脸粗看之下像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贵族，比如与兄长关系稍近，少数被对方用名字称呼为“托马斯”的青年，还有总是出现在兄长身边谈笑的伯爵夫人。可在路过他们身边时，那些面孔又完全模糊，如同带上抹去五官的面具，令瑟伦脊背窜上一阵寒意。

他甩甩头，让目光重新回到兄长远去的身影上，离开晚宴的那刻，他直起装模作样的腰身，迈开腿沿着黝黑的小路奔跑，他试着呼唤艾森的名字，但没人回应，也许是离得太远，而他的声音太小，没有传进对方耳中；也许是他找错了方向。

“艾森？”瑟伦听见不远处树叶的嗦嗦声，四下无风，便寻着声音跑去。

事实证明他没有跑错方向，因为艾森正站在那，迎着月色将花园中已经枯萎的花朵摘下，放进手心端详。瑟伦喘着气，又放开嗓子喊了一句艾森，白袍骑士这才从花朵之中回过神。

“殿下，你怎么出来了，是宴席不和你的口味，还是有人惹……”

“你呢？我看见你溜走，所以才来找你。”

他的骑士，本该站在他身后直到宴会结束，保护他的安全，艾森从来不是擅离职守的人，现在却悄悄的溜到花园里，对一朵花展露愁绪。是他哪里表现得不够好？瑟伦学不会在宴会中应酬，学不会面对不知是真还是假的热情，如果他让兄长失望了，至少他要知道是为什么。

“我为这次宴会准备了很久，重新温习过礼仪、精心挑选了衣物、试着与人们交谈。”就像兄长做过的那样，他不断模仿，生怕让艾森看笑话，“我尽力了。”

往好处想想，说不定艾森只是出来透透气，他一个人来这，没有带宴会上的姑娘，可瑟伦高兴不起来，他不喜欢这种在对方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也不想被当作只会啃书本的毛头小子。

“你表现得十分出色，殿下，光彩照人，女士们的目光都在你身上。”或是这样听上去和哄小孩没区别的夸奖。

“但你还是溜出来了，为什么？”如果他真的表现得那么出色，艾森更应该看着他才对。瑟伦向前走了两步，不屈不挠地盯着艾森，他现在离得够近了，可以看清艾森被夜色遮掩的神情，对方似乎被问到了难处，嚅嗫着嘴唇，却没吐出任何答复。

瑟伦现在并不着急，他找到了艾森，而且对方没法在他眼皮底下溜走，只要够坚持，他会得到答案。索性抬手牵着袖口擦了擦刚刚疾步跑出的汗水，等在一旁休息起来。

艾森把摘下的花朵放回叶间，枯萎的花朵失去韧性，变得脆弱，不管他再怎么轻柔，最外面的一层花瓣还是碎裂开来。

“音乐走响后，你得去邀请一位心仪的姑娘跳舞，殿下，这种时候身边跟着外人太不妥当，所以我私自决定离开宴会。”话是不假，瑟伦听得出来，可艾森没有将实情说完，他总是有很多不愿意说的小秘密。

曾今瑟伦没有刨根问底，是因为艾森太过辛苦，无论身心都被抽干得像具空壳。瑟伦心疼将他一手带大的兄长，对方不说，他就不问，专心致志完成艾森给予的任务，成为一个懂事听话的兄弟，却也因此失去协助兄长的机会。

不能继续下去，瑟伦看着艾森，年轻的骑士眉角出现了瑟伦熟悉的愁绪，他想知道，第一次如此渴望了解对方心底全部的想法。他是一国的王子，还是对方的领主，他终于有任性的资本，怎么会放过。

所以他对艾森说：“我想知道剩下的那部分，如果你继续搪塞我……就不用再见我了。”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可是不拿出一点气势来，这个人永远会觉得他是在闹小孩脾气，所以他满脸怒容，说到做到的模样，如果艾森要继续糊弄他，他会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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