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三）（1/2）

瑟伦成为质子的一年中几乎没同这位国王有过什么交集，他好像是忘记了有这么个人存在，又或是毫不在意，事情发生以前，瑟伦享受着被忽略的生活，越是被忽视便越有机会活着。相反，艾森越关注他，他便越觉得危险，这些关注更像是监视，在他尝试逃跑之后尤其明显。

他躺在床上，断裂的右腿限制了行动，它被几块长长的木板固定回原位，扎满了布条，稍有移动便疼痛不已。即便这样，宫廷中的仆从们依然每天进入他的房间。打扫卫生、送餐、照顾起居，根本不像一个战败国的质子应有的待遇，反倒与身份尊贵的皇室相同。

瑟伦猜不透这个艾森的心思，如果只是为了监视他，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就连行医的学士都会时不时为他查看伤势，带来珍贵的药材。

“瘀血基本褪去，你的骨头还在恢复，之前的疼痛应该是夹板绑得太紧，我帮你重新绑了。”上完药后，学士用沾过水的抹布擦了擦手，安慰瑟伦，告诉他好好静养，他的腿应该能恢复。

瑟伦多日以来的郁闷终于被扫清大半，他还有机会用双腿奔跑，骑在马背上驰骋，太好了。他往垫在身后的枕头上一靠，长长地舒出口气。

“你看上去心情好了许多，这有助于身体恢复。”老学士评价着。

听见好消息着实让人心情舒畅，瑟伦隔着被褥拍了拍自己尚且完好的大腿，同学士说：“躺在床上也只有听见顺心的话才能开心点。”他什么也做不了，哪也去不了。原本还能走到花园中散散心，现在可不行了，他还要等等行一段时间让骨头恢复。

他可真狠心。瑟伦想着，脸上又被愁容占据。呆在这里他没法不想到艾森，还有艾森做过的事。瑟伦找不到可以让他分享的事物，合上眼也会因为睡眠太多而精神振奋，一旦四周安静下来，他就会让所有的记忆窜进脑海，他也只有用这些东西来打发时间了。

“你有什么需要的话，不妨告诉我。”学士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便直接询问出来。

“不必麻烦，这样就好……”他现在被艾森的人看管着，一举一动都不被放过，他不想给这位和善的老者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你无需担心，陛下还不会为难我这一把年纪的老面孔，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应当不会出岔子。”学者信誓旦旦的保证一番，才让瑟伦松口。

“书吧……”瑟伦说，“我这样哪也去不了，看看书也好。”

如果有基本能让他感兴趣的书，或许他就不会觉得时间过于漫长，唯一能与他说上几句话的学士离开以后，整个房间安静得不像样。他已经习惯了兄长的陪伴，现在独自卧床休养，哪怕身边下人们接连不断出现，也无法填满他日益孤寂的胸膛。

只有那耀日般的金发和蓝宝石的眼睛能彻底安抚他，他思念着艾森，却又不愿见他，如果兄长还是那样待他温婉，便不会如此煎熬。

几日后，学士再次与他见面时，怀中捧着一大摞的书本，配合着老学士那张学究般的面孔，瑟伦差点以为那是一堆十分晦涩难懂的学术书籍，翻阅后才发现都是一些通俗读物和名家剧本。

瑟伦朝学士表达过谢意后，留下了几本他感兴趣的书，就放在床头，趁着白日阳光充足，可以慢慢品读。学士还顺便留下了两瓶止痛的药酒，告诉瑟伦如果还是无法忍受腿部的疼痛就喝一点药酒。

闻起来和艾森要求他喝的那碗很像，会让他浑身轻飘飘的，疼痛也跟着减轻，就是他的脑袋会变得不怎么清醒，好在他哪也不去，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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