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十一）（1/2）

艾森并不喜欢以刑求的方式的到结果，太多嘶喊和叫骂，太多所谓的“硬气”在痛苦中弯下脊梁。这座地牢密不透风，不见天日，就如发生在此的事情一般。但刑求又是最高效快捷的审讯手法，足够狠厉，足够令人畏惧。

施刑者向艾森形容说：格罗尼宛若蛮牛，不肯松开口风。艾森走上前，手中举着的火把让他看清这位起义者的脸，确实不像是软骨头，他不好对付。长鞭挥打于他身上数十下，革命者的眼却依然满是怒火，这样的眼神艾森见过太多，到后面都变成了恐惧与祈求。他总是好奇这些人能恨他多久，却也得不到结果，因为在结果出来之前，他已经了结了这些人的性命。

“现在你见到了我。”艾森说，将火把递给一旁的士兵，他的好奇在瞬息之间消散，没有答案的问题不值得他花费时间去惦记，不过这并不阻碍他往火上浇点油，“但你也只能在那看着我，你们宣扬的革命，最后革掉的不是我的脑袋，是你们自己。”

一直没出声叫喊的格罗尼在这时咆哮起来，他指控着艾森的罪行，一条一条清晰无比，他说：“你做过什么，人们都看得见，你用恐惧堵住人们的嘴，当人们尝够恐惧后，会撕咬回来，你无法与你的人民作对——艾森·克威尔，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艾森听够了他的怒吼，感到无趣，相仿的说辞，相仿的指责，没有丝毫新意，甚至撩拨不起他的怒意。在他用带血的双手将皇冠扣在头顶的那一刻，人民便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带来胜利，使国家强盛，人民曾称赞的却是庸碌无为、将土地让出平息战争然后享乐的先王。只有用残酷的声音才能让人民听从他的话语，这是走不出去的循环。

“搜查皇城周边，失去领袖的杂兵掀不起风浪，他不过是其中之一，别让落网的鱼溜走。”他注视着格罗尼深色的双眼，见到对方恨不得将自己脑袋咬断的表情之后，艾森露出了赞扬的神色，“等到你的同胞也沦落到相同的地步，希望你还能这么精神。”

人民的记忆太过短暂，只有赢得最后胜利的那个人才有资格职责他的对错，否则无论取得了多少功绩，赢得多少赞誉，记录官一笔下去便能让一切化作虚无。艾森不希望人民赢得胜利，如今他所拥有的事物，是他拼尽全力取得的，即便是人民也不能拿走。

看够了格罗尼承受苦难，艾森需要用其他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好让他远离萦绕在身的沉闷气息消散。他踏出地牢时，天色还没昏暗，日落的余光不那么词眼，艾森这才敢好好看一看下沉的太阳，他转过身对跟在后方的士兵说了什么，并让他在今日内讲讯息传达至刘易斯公爵于皇城内的府邸。

艾森算过时间，骑马只需要一两个小时便能到达，他不喜欢把事情拖得太久，否则总会出许多差池，到时只会更加麻烦。他树立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总能使他得到想要的东西，因为惧怕，不敢有所怠慢，最快明天，最晚也不会太久。

当夜幕笼罩天空，艾森的心情已经平复，整个宫殿看上去依旧那么平静，他能维护这份平静到什么时候？身为一国之主，他也有无法确定的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准备好对策，然后等待结果。这一晚，艾森早早睡下，没再造访书房。

同样早早入睡的瑟伦在第二日睁眼后感到莫名的愉悦，他将此归功于温暖的被窝和一夜美梦，自从来到卡烈安，他很少有这么轻快的心情。食用完早餐，下人们将餐具收走，瑟伦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活动一会，外面阴着天，不会有多暖和。

学士并不是每天都会来探望他，所以这一整天的时间都属于他自己，虽然呆在这个房间里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瑟伦还是安排得紧紧有条，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来打乱这些小小的计划。显然，不需要敲门的来访者被排除在“一般”之外，让瑟伦不得不停下活动，前去迎接。

国王的到来每次都会让他惊讶，总是很突然，也不会敲响房门让他有个准备。瑟伦只能快速的审视一番自己，希望早上并没有太匆忙让仪容太过邋遢，他甚至没时间去揣测艾森这次是为什么而来，房门就已经打开了。

艾森依然只身来到他的房间，没有带任何人。瑟伦的目光落在他手中发出悲鸣的小东西上，看来只身这个词并不准确。艾森拎着一条几个月大的狗崽子的后脖颈，这个小东西看上去被吓坏了，尾巴加在□□，整个身子缩在一起，见到瑟伦时还扭着身子，也不知道是在求助还是被另一个陌生人的气味吓到。

这个画面要细说起来十分好笑，至少瑟伦很难让自己憋住。艾森这样的人和动物幼崽毫不相称，将他们硬生生塞在同一个空间里实在有些为难。在人们的认知里，艾森是只凶猛的野兽，在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兵刃便是猎物的尸体，鲜活而弱小的生命不该在那双手上。

“陛下……？”瑟伦看看那条乱动个不停的狗崽子，再看看没有任何表态的艾森，不知如何是好。狗崽显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不安和恐慌，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扑腾着短粗短粗的腿想要回到地面。

“坐。”艾森看了看瑟伦身后的椅子，示意他坐过去，毕竟腿上受伤的人站久了不太方便，至于瑟伦的那副拐杖，直接被艾森忽视了存在。

他总是那么冷硬，话语填满命令的口吻，瑟伦没办法，只好先坐在椅子上，将两只拐杖并在一起，靠着椅背摆放好，然后他抬头，问艾森需不需要喝点茶，壶里是下人们刚烧好的热水。

艾森摇摇头，拎着狗崽子放在瑟伦的大腿上。活蹦乱跳的狗崽足够沉，突如其来的重量着实吓了他一跳。四肢有了着落的狗崽在瑟伦怀里秀了秀，打个转就晃着尾巴缩在他怀里。在瑟伦疑惑的看向艾森时，狗崽子还舔了舔他温暖的掌心。

“三个月大的猎犬，已经断奶了，有下人负责喂养和训练它。”艾森板着一张脸说，好像这样就完成了所有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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