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屋(二)(1/1)
秦祐桓看着张清如此狡黠的神情不知不觉心情也好起来,挑眉答:“那不如时间地点都由张公子挑,我保证让挑食的张公子挑到满意,可好?”张清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当即一拍桌子乐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在我挑到满意之前可就要麻烦秦三公子了,我可会一直跟着你哦~”秦祐桓笑着点头,一副任你吃遍天下的豪爽模样。
“可惜啊,好景不长,汉武帝最终还是将阿娇幽禁于宫中,再无相见之日……”说书人的故事还在继续,看客们听着陈阿娇的故事也是唏嘘不已,谁能想到曾许诺金屋贮之的女子转眼就是死生不复相见的结局。“呵!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注①)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张清说罢一仰头饮尽了杯中茶水,又优雅地提壶续茶,茶香氤氲却难掩他语气中的嘲讽和不屑。听他这话秦祐桓觉得心头一跳,直觉想要反驳,却又觉得无言以对。
“要说女人,真是可悲!在家从父,为了家族的利益出卖自己的一生,嫁于从未谋面之人;出嫁从夫,为了祈求一点微薄的怜悯和宠信,在众多女人的尔虞我诈中机关算尽;夫死从子,为了所谓最后的尊严,筹谋穷尽一生。即便是在天子身边看似享尽荣华富贵的嫔妃佳人,不也是如此?秦三公子你说,若生为女人,是不是一种可悲?”张清慢悠悠地说着,茶水的雾气在他指尖盘绕,颇有几分闲适姿态,可不知为何,听着他浅淡疏离的语气,有一种意为孤寂绝望的情绪在酝酿。
秦祐桓放下手中的杯盏,以无比郑重的姿态向张清说道:“我并不否认,绝大多数女人或许确实如你所说那般可悲绝望,但这是她们自己选择了依附于男人,接受这种悲剧。花木兰替父从军、梁红玉击鼓助军、易安居士佳作流芳、杨门女将保家卫国……她们选择了更艰辛但却更骄傲的路。(注②)”秦祐桓淡淡说着,并未发现张清眼中逐渐绽放的光彩。“其实我从不觉得女人就该是可悲的附庸,她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应该被尊重,可能大多数世人并不赞同我的观点,可至少我自己会始终坚守这个原则。”
“唉,是我钻了牛角尖,多谢秦三公子开解,你是个好人。”张清浅笑着应道,眼神中终于带上了融融的暖意。“算不得开解,不过觉得和张公子聊天颇为惬意,多说几句罢了。”秦祐桓端起茶盏又浅浅地饮起茶来。“要我说啊,女人最终会不会悲剧,有一半也是在男人。”张清一副闲闲的姿态斜靠在椅背上,看起来肆意潇洒极了,“若男人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女人终究要遭殃,若男人矢志不渝爱护妻儿,女人也能得个美满。终究这世道这般,女人们也是随波逐流的多。”秦祐桓点头,默默叹了口气说:“只愿世上能少些苦难的人吧!”张清趁秦祐桓没在意的时候撇嘴做了个鬼脸,心内暗道:还真是个好人呢!
张清或许觉得这样气氛有点沉闷,便甩开了这些把话题又转回了说书人的故事上,闪着极具灵动光华的眸子问秦祐桓:“秦三公子,你说这世上可真有黄金屋吗?”秦祐桓盯着打转儿的茶尖愣了一瞬然后摇摇头:“大约是没有吧!所谓黄金屋也不过是传说故事罢了,当不得真。即便汉武帝真的曾经如此许诺,却最终也是食言了,毕竟陈皇后从不曾得到过黄金屋。”“也是呢!帝王之爱大概皆是如此吧!皇权之下谈何感情,也是可笑。”张清似乎对于帝王有种莫名的排斥和不屑,这句话说的其实在秦祐桓看来也确是实话,只是他心里有个别人不知道的角落在默默叫嚣反驳。
就在秦祐桓正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时,却听旁边那桌一位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说:“这位小兄弟可是说错了,我就知道,这世上还真有黄金屋,还就在这庐州城中。”两人抬头看去,只见这男人大约四十年纪,圆润富态的身材可见也是锦衣玉食的富家老爷,他向两人探着身子,有意压低了声音,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张清却是给他勾起了兴趣,兴奋地挪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小声问:“这位大哥怎么知道,说来小弟长长见识!”看着他俩交头接耳私语密谈的样子,秦祐桓止不住扬起了嘴角,这张清还真是个爱凑热闹闲不住的有趣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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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这句取自《长门赋》,相传陈皇后为挽回汉武帝花重金向司马相如所求,大概意为帝王的心已经移恋别处就忘却了故人,与称心如意的人相爱在了一起。有兴趣可以看看《长门赋》,很有楚辞瑰丽的文风在里面。
注②:易安居士就是李清照,婉约派代表人物,诗词也是浅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