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叫肥肥（1/2）
林东辰在车站没站一会儿，三路就来了。穿梭了半个城的车还是空空的，只有几个赶早班的工人摊椅子上点头打瞌睡。
三路一摇一晃停下又走开，驶下一段小坡等过红绿灯。入了宽敞的国道后，车也平缓得多。
林东辰看着窗外路灯剪影走马灯似的划过，像重影一样一般。他挂着沉沉的眼皮，就此睡下，却只能强留着精神。
等到三路开始比之前更摇晃的时候，林东辰要在那里下车。刚好车站旁有家“张三早点铺”，挺早就开门营业了。
他买了两个包子一根油条，穿过包子铺旁边的小巷子消失在了弯弯道道中。
林东辰回到院坝时，老爷子还没醒。他摸进厨房煲上一锅黑米粥，又蒸上了包子油条，他才幽幽的走进厨房对面的房间，灯也不开的直接倒下了。
“小东，小东，小东，吃饭了！”
“嗯~”林东辰又听到老爷子用他那木头拐杖敲窗户，“嗯~，知道了！”
“五分钟，快点给我起来！饭都要冷了。”老爷下命令了。
“啊~~”林东辰伸手挡过眼上的太阳光，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舒服！不过没等他享受完呢，“啊啊啊~”，侧身掉床底下了……
老爷子已经在正堂桌上坐下了，计算着墙上的时间跳到一点十五兔崽子还没起来该怎么收拾他。
老爷子看着林东辰，趿拉一双拖鞋吧嗒吧嗒作响，一手抓着鸡窝一样的脑袋，一手揉着眼睛慢悠悠的从他面前走过。年轻人不惜少年时啊！老爷子心里叹道。
“下午去把你那头发给剃了，看看成什么样子了。”老爷子向洗漱间喊去。
“嗯？”老爷子平时不怎么管他的事。
“剃短点，精神点，男娃子就要有男娃子的样子！知道吗？”
“嗯~，老爷的话哪敢不从啊，等会儿就去剪了，您要不放心您来剪都行。”林东辰只有面对从小带他的老爷，才会表现得异常乖巧。
“耳朵上的钉钉儿也给摘了，打那么多洞洞不漏风啊？”
“老爷，耳洞都打了一个暑假了，您今儿才看到啊？”他正一叼着牙刷，不得空的用双手理头上的几撮怎么也按不下去的呆毛。
“喊你摘你就摘了！男娃子要有男娃子的样子！”老爷子有点急了。
林东辰已经很久没看到老爷发脾气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站在镜子前左右偏头检查了一番，嗯，侧脸很帅。
自己满意完了，估摸着老爷子不那么着急了，他才走到饭桌上坐下。
“老爷，您今天怎么了？我平时不一直这样子嘛”林东辰一边摘下左耳上的两颗黑色耳钉收进包里，一边问。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今天上午你班主任来了。”老爷子双手搭在拐杖上看着眼前这个该打又该宠的小子，接着说：“吃慢点！”
“嗯？邱妈？！他来干什么？”林东辰差点没被一口稀饭给呛了。“他又不教我了。”
“别个老师关心你还不好？你们初升高有个补习班，老师已经给你报好了，明天就去上课。”
“嗯？什么补习班？老爷啊，你看我像是上补习班的人吗？”林东辰不可思议的说，他从小到大连一节课都没好好听过，别说上什么补习班了。
“你也别不乐意，钱都交了，不去也得去！都读高中的人了，哪那么多废话。”老爷子用拐杖跺了他一脚。
“你还交钱了？这不是浪费吗。哎呀我的老爷，你说你没事就跟李大爷下下棋逗逗鸟什么的多自在呀，我自己的自己能解决。”林东辰就着一碗紫米粥哽下了早上的那根油条。
“你要能解决好，老师能找家里来？别说那些没用的，明天必须去。听到了吗？”老爷子坐在藤椅上，一脸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说。
“知道了！我去，钱都交了能不去吗。”林东辰知道倔不过老头子，只能先答应了。
“行了，能吃了吗？”林东辰接着说，看着一直坐着不动的老爷。
“嗯，”老爷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拐杖，揭开桌上的一个瓷碟。
“嗯~滑肉粉条！怎么不早说，冷没冷啊。”
“你再睡会儿，都要旱干在锅里了。”老头子看着他那可爱的大孙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林东辰给老爷盛了满满一碗，讨笑的放在老爷桌子边。突然间他想到“吹胡子瞪眼”这个词，自己憋着笑这形象生动啊！
“您快吃！真要冷了，”
“天气这么好，下午陪您博弈两局，您看行不？”林东辰觉得再干兑下去老爷的午饭怕是吃不得了。
“不来，下午老王让我跟他一起看球赛。”
“什么球赛？”
“世界杯啊，踢足球的。”
“世界杯不是早过了吗？上学期我放的时候你还给调到戏曲频道去了。”
“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嘛，我们老年人接收信息慢，赶时髦也慢半拍，”老爷子接着说：“再说你那会儿中考看什么世界杯。”
林东辰竟然无法反驳，老爷还知道我考试，多半又是邱妈说的。哎~
“行！听老爷吩咐，您安心看球赛去，我下午就把头发剃了，明天补课去，行吧？”
“嗯~”老爷终于是满意了。
“别忘了带眼镜，一会儿屏幕都看不到。”
“放心吧，老王他们家电视大，看得清。”老爷子伸手从他中山装的口袋里摸出眼睛，露出桌角冲林东辰晃了晃，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林东辰也勾着嘴角笑了，这才是他的老爷。
阳光很好，墙角两盆小葱绿的发亮。“老爷~！晚上吃面吧，小葱熟了。”
“你看着办，只要我咬得动的都行。”老爷子拄着老棍儿，站在一个石槽装成的小花圃前，摆弄着那株葫芦藤上的最后一只“大小子”，等他变成“老小子”了，就要摘下来。
用铁丝勾出葫芦仁儿，取来的籽晒干留明年的种；葫芦壳晒干了长得漂亮的留着做装饰，不好看的也可以拿给林东辰补救一下。
“老爷，那支葫芦你用吗？”
“别打他注意，你都那么多了，别想。”
“哈呵，我不要，您要用来干什么？”
“还没想。”
“……”唯老人与小孩不能惹。“我去剃头发了。”
林东辰换了双黑板鞋，他也只有一排黑色板鞋，按他的话说，是懒得选。同种款式一次性买几双。
后来发现同样的老是不知道哪双该洗了。又从黑色鞋中找不同款式的，结果更难挑了，奈何有习惯黑色不想改了。这可怕的习惯。
全身上下都黑了。但又不能全黑，不然出门很容易被盯上。
穿过家旁边的小巷子的时候，林东辰遇到了要跟老爷看球赛的老王。“王爷，下午好。”
“小东啊，好好，你爷爷在屋头吧。”老王还跟平常一样慈祥。
老王年轻的时候人高马大，老了站在那里也跟个骆驼一样。这几年老年发福，更是与这巷子表格差不多了。跟老爷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在院子里等您呢，”
“喔喔，好，你也出去玩儿呀。”
“哎，”林东辰侧过身子想让过去，结果一个没站稳，右肩按到了墙上。黄色T恤蹭了一团黑。
“我朋友等我呢，我先走了，王爷。”
“嗯嗯，我也要去找我朋友了。”老王扭过头冲着林东辰笑得更慈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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