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的乔南学长（1/2）

6月的7、8、9，或者酷热难耐或者暴雨如注，反正天气无论怎样，都好像是天公不作美，故意刁难这群正乌泱泱挤在独木桥上面的人，我徘徊在学校门口，听着最后一个尖锐的铃声嘶吼完最后的尾音，然后那扇小铁门吱呀吱呀慢悠悠地晃开，整个校园沸腾起来，像一股来势汹汹的潮水。

终于有人走出来了，无论是佯装冷静，还是喜上眉梢，他们浑身都缠绕着一股气团，将其与周围事物隔绝开来，那个气团，或许可以概括为“解放的欣愉”。

我在等乔南学长，或者李倩，或者是易迅姐姐，在一片黑脑袋中寻找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面孔很难，但是更难的是我仍在酝酿走上前去询问那件事情的勇气。

可是一直等到考生们都走的稀稀落落了，我也没有等到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好像约定好了一般，都偷偷从我眼前溜走。

我只得一脸颓丧地走进校门，打算去小卖部买些喝的，再细细琢磨其他的契机。

何为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卖部旁边有一片竹林，上面住了一群知了，平日里聒噪得很，今日却出奇安分。而这片竹林一侧，正怡怡然伫立着两个修长的人形。

一个是我苦苦寻求的目击证人，一个是我魂牵梦萦的羁绊，这大概便是一箭双雕的经典案例了。

“何零？”

我本想着等陈义风和乔南结束了双方的谈话之后再上去拦截，因为我不愿让陈义风知道自己还在追究着那件事情的原委，也不愿解释为何这件事情还与一个看上去一心只在学习上的大神学长有牵扯。可是奈何这个人长了一双比老鹰还厉害的眼睛，于是我只能应声走过去，轻道一声：“乔南学长。”

细细看来，他长得确实好看，白净脸庞，青色的胡茬，一副细细长长的笑眼，额头散下来几缕随发，就不显得那么中规中矩。他看看我，又看看陈义风，问：“你是……”

我仿佛突然之间才想起俩乔南并不认识我这个事实，多奇怪呀，我通过坊间的无数传言议论、通过易迅姐姐的日记本，将这个男生了解地如此透彻，可是我在这个被研究的对象眼中，却只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和每日擦肩而过的无数路人别无二致。

“学长，是我的同学，何零。”陈义风看了看我充满渴求的眼神，道：“大概是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乔南看着我胸前校徽上的班号，笑着揶揄道：“是学业上的问题吗？文科方面，我可真是一窍不通啊。”

“不是学习问题，是情感问题！”

我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就后悔了，但是这两个人可不是欠缺情商的凡夫俗子，我看着他们微微愣了一秒，又都恢复了寻常神态。

陈义风后退了一步，“我的问题差不多解决了，那学长我就先撤了。”他转身走的时候，我心中到底还是有一丝落魄的。你看你，永远那么云淡风轻，就算不在意，难道也一点也不好奇吗？

但是这个念头马上就一闪而过了，我告诉自己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何况陈义风这样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那何学妹有什么情感问题要问我吗？”

我咬着嘴唇琢磨着怎么开口比较合适，突然脑路清奇地冒出一句：“学长不觉得我像是来表白的吗？”

那双永远笑意盈盈的眼睛有一刹那的滞涩，好像突然之间回想起了一个故旧的场景，一时间陷在其中，不知道此时何时，此景何景。但是很快，它们就又被那种标准而礼貌的笑意填满了，如果我只是一个陌生的学妹，一定会误以为方才他的失神不过是自己的眼花。可是我读了那本日记，我了解他，了解这个所有人都称颂都仰慕的完美无缺的瓷娃娃也有和普通人一样跳动的心脏。有心，就有欲望，没有半点污迹的人是全然不可能在这世上存活的，在他通体剔透的釉质表面，一定在某个隐晦的地方藏着瑕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揭露什么，人性的缺憾不过是人类试图与恒定的自然规律抗争后落败的印记，并不是罪，而我，也不过是想要践行自己对另一个人的承诺。

“我不是书呆子，我看得出来女孩子喜欢谁。”

“也是，乔南学长的女朋友这么漂亮，我可不要自不量力。”

那双眼睛终于不再笑了，我心中一凛，也许他在这件事情中的牵涉程度比我想象中还要深。

“李倩学姐，是学长的女朋友，对吗？”

他突然笑了笑，似乎终于意识到我并不是那些膜拜他视其为偶像的追随者，这样一来，反而轻松了许多，撤下了那副标准的微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如果是高考之前，我一定会否认。但是现在……或许也没有那个必要了，而且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已经笃定这是个事实了，看起来，信息来源很可靠，所以才这么确信。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随意，但是我不接受。可能你觉得我冷漠，但是我对李倩，并没有必须要担的责任。反而，我更需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这一段话听得我云里雾里，但是为了探听到更多的信息，我只有强装出有底气的样子：“既然大家都牵扯在这件事情里面，为什么只有江言要为此负责？”

他冷哼了一声，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是在望着我背后某个地方。“因为整件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他做出那种恶心龌龊的事情，才害惨了李倩，连累所有人。而且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偏偏在高考前，这个变态。”

我从来没想过，这样不友好的词汇会从一个如沐春风般的人口中说出来。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尽管从这愤怒里也可以轻易窥见他的自私和无情。

那群隐匿在竹林中的蝉在安分了片刻后又开始聒噪起来，让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愈感烦躁和不安。他低头看了一下表，突然无厘头的说了一句：“真的是十一点左右，蝉开始叫了，再过十几分钟，就会开始放校歌。以前李倩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瞎编的。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追查，也不要对任何别的人提起来，很多伤害都是不可逆的，而你这样做不能挽回什么，只会让受到了伤害的人更难过。”

我不由负气问道：“学长这么要求，是为了那些受到伤害的人，还是为了学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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