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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的落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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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义风!看这里看这里!”我心存侥幸地朝着一个慢悠悠蹬着老式自行车的熟悉背影张牙舞爪地叫吼了半天,那抹白色身形终于微微僵滞了一下,伸直腿把车停住了。

少年回过头来,我终于放松地舒了一口气。果真是他。

那是一辆很是沧桑的带座自行车,最外层的油漆早就年复年的日晒雨淋给磨蚀干净了,似乎曾经还反复长过几次铁锈,但是看得出来曾有幸遇到了个爱干净的主人,把斑驳的痕迹都擦拭干净了,现在它就像是个用几条光滑铁管拼接而成的物件,乍看之下,竟然因祸得福摆脱了老气横秋的味道,带上了一种酷炫的工厂风——特别是上面还坐着个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

一直到陈义风走到了跟前,我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这辆拉风座驾上移开。

他倒是挺不爱惜地拿脚尖踢了踢车轱辘:“俞小叔淘汰下来的,传了好几届的老古董了,搬出来给我这几天用用。”他说罢,又抬起手腕瞟了一眼表,“这个时间不是快开始讲座了吗?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迟到了所以干脆破罐破摔?”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摆出了一副真诚的表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刚刚不小心把脚崴了。”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几缕躲过了层层叠叠枝叶的金色阳光从上方漏下来,恰恰好撒在他头顶上,这么一瞧,倒是颇有些像沐浴在一线天光之下的诸神。这位神仙环顾了一下脚踏的这一片平坦如夷的康庄大道,拈花一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俯身向我送出了一只手。

“是真的,有小石子,遍地都是,不小心就……”我像个气若游丝的膏肓病人,拼命想在回光返照那一刻垂死挣扎一下,等到看清楚了对方脸上写满了“信你我就是猪”的忍俊不禁后,终于明白一切解释都是徒劳,干脆闭口不言,攀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陈义风将我扶住后,丢了个眼神给我,又扬起下巴遥遥指了一下车后座:“坐吧。”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我借着大清早平地摔跤的霉运,竟然侥幸搭上了白马王子的现代版马车,或许还能借这短暂的契机重现一下《甜蜜蜜》里的张曼玉和黎明共乘一车的浪漫情形,不不不……我唱歌不好听,还是不要东施效颦了。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划时代一刻,自此以后,我所有有关于陈义风的春梦,就再也不是凭空捏造的想象或天马行空的虚构,而有了真实可感的现实材料。

车疾驰而过搅乱的空气,充满了他过大过长的白色T恤,将其吹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不规则球体,每擦过一处安静的天地,就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伴随着棉质布料对我脸颊若即若离的触碰,一起敲击着我此刻孱弱而纤薄的心脏表层,怂恿着穿行其间几欲沸腾的热血。

就在这样浪漫的时刻,我听到了情人的呓语:“不抱着吗?”

想抱,做梦都想,就是不知道,我这颗已经快要炸裂的小心脏,承不承受得起。

我正踟蹰间,他已经腾出一只手将我的臂膀拉过去环绕在腰间:“帮忙按住,别让风跑进去,吹得我快痒死了。”

苍天啊,如果真的有洪荒之力,就请让宇宙在这一刻停止运行吧!

等我从这场甜蜜的眩晕中缓过神来,却发现周遭早已无意中“换了人间”,车水马龙的早高峰和陌生的树木街道都在拼命暗示着我这里离f大早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哎等等等……讲座不是在邵逸夫楼吗?我们什么时候跑到校外来了?”

前方那位依旧处变不惊静若处子的男孩笑道:“你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我颇为尴尬地咳了两声,努力调出了一个严肃正经的音色:“喂,我是真的瘸了。你逃课我管不着,但你怎么能擅自作主拉着我当共犯呢?”

“无所谓啊,反正每次听讲座你都睡着。白日做梦多浪费生命,哪比得上你现在搭着顺风车到处溜达舒服啊。”

歪理,都是些什么劳什子歪理!可是这歪理经由这么个面若桃花的人说出来,一下子就有如春风化雨,顷刻之间将我死撑的什么原则、规定都一并温柔拂去,好像是一个硬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溃不成军,唯有缴械投降。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我正腹诽得起劲,那辆老古董自行车突然紧急刹住,后尾甚至因为过大的惯性微微脱离地面,老旧轮胎在柏油马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前面的交叉路口似乎是出了什么稀罕事儿,一堆人闹哄哄地在大马路上围出了一个“看热闹圈”,幸而遇上了早高峰,出城方向的车流比较少,大部分车都能勉强绕行而过,也有好事的司机经过时特地放慢速度,贪婪地将头探出窗外打量,奈何后面立即喇叭声四起,赶紧收了收好奇心,踩油门跑走了。

陈义风这种喝露水的仙人自然是对此类有碍观瞻的闹剧厌恶至极,调转车头就想从人行道上绕骑过去。向来以闲事为生的我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借着这点八卦之魂的怂恿,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整个人扑上去结结实实地抱住他的后背:“别急着走,看看嘛,看看。”

他显然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撒娇给吓住了,后背直挺挺地僵了好一阵子,直到被人群中骤然发出的一声喧哗机灵了一下,方才松懈地驼了下来。

“好,看看。”

他的声音明明依旧像以前那样不带半点情绪,澄静地如同月夜里玻璃镜子一般的湛蓝湖面,但是此时此刻听在我耳中,就像是一个爱女如命的父亲面对前世情人的任性,又无奈又好笑,只能放任娇惯,宠溺地说好。

我借着那点纸老虎般的色胆,心满意足地在他背上蹭了一下,赶紧松开了手,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这一蹦又扯到方才崴到的跟腱,一时间疼得我龇牙咧嘴直吸气。

陈义风将信将疑地瞅着我冒水花的眼睛,眉间皱起了一个川字:“你真瘸了?”

“不然嘞?!我大清早的没事干来碰瓷嘛?”

我的牢骚还没发完,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将我的肩膀揽了过去,身体一下子重心不稳,歪歪斜斜地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看了,送你去医务室。”

我一面眷恋这个无比暧昧的姿势不愿动弹,但一面又对马路中央上演的闹剧好奇的很,天人交战之间,竟然鬼使神差地捏着拳头朝他的胸膛挥舞了几下:“别别别,你这是在扼杀我的求知欲。崴脚而已,擦破了点皮,也没伤筋动骨的,我可不想再去医务室混脸熟了。”

我腾出一只手在他眉间越聚越深的沟壑上抹了一把,另一厢暗戳戳使劲儿想扭动他身体的方向:“年纪轻轻别老皱眉,多丑啊。走啦走啦,去瞧一瞧也不会怎么样。”

他垂着头直盯到我耳根儿发烧,才转开目光,伸手抓起了我扒在他左肩上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叹息了一声:“别挣扎了,蚍蜉撼树。”嘴上虽然倔,但是到底转了个头,把老古董自行车停靠在一旁的树荫下,半搂半扶地搀着我这个拖油瓶看热闹去了。

这年头爱管闲事的人真不少,我们俩光是穿过围堵得水泄不通的人山人海,成功挤到事发中心地带,就已经折腾出一身汗了。然而当我看到当事人那张美得油墨重彩的脸蛋时,那一脑门子热汗顷刻之间被三尺寒冰给冻住了,只觉得有潇潇风声四起,脊背一阵发凉。

我和杨回儿,还真是有缘啊。

这个三中人心里永远的白月光朱砂痣此时此刻却狼狈极了,一身雪纺白色纱裙被撕扯地掉了半边肩,上面还沾上一些脏兮兮的污垢,而她蓬头散发、脸色枯黄,两根竹竿似的小腿颤巍巍杵在地上,好像随时要跌倒一样。另一侧,一个四肢肥大的中年妇女正揪着她的头发,瞪着眼睛怒不可遏地骂骂咧咧:“侬脑子坏掉了,都被退学了还老往学校转悠干什么?学校又往家里打电话说你惹事,你操她妈的能不能给我安分一点,我和你爸天天不用上班啊?□□生出来的□□,跟你老娘下贱到一块儿去了,早点也给我找个河跳了省事,活着我们家名声迟早被你败完。你弟弟要是以后娶不着媳妇,看我不打死你这狗娘生的。”

有些人就是有天生骂人的能力,一句话串无数个脏字还能不重样,直听得人恶向胆边生。

曾经听说过杨回儿的母亲离世早,父亲再婚,后母又生了一个小弟弟。虽然是重组家庭,但是关系和谐、相处融洽。如今看来,外人眼里的相安无事,可能只是一张单薄的面具,背后实则是弱势一方长年累月的忍让和退缩。

“你们不是早就把我赶出家门了吗,我做什么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杨曦以后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是因为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而是因为没人想要一个凶神恶煞的泼妇婆婆。”

杨回儿长得高,被那个矮胖妇人揪在手中,只得微微佝偻着背,侧面看过去,薄纱下的肋骨突兀地嶙立着,艰难地撑起一层皱巴巴的苍白表皮。而她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我的方向,漠然的神色看得人心里狠狠一痛。

“杨姐姐?”我感觉到陈义风的手微微抽搐,似乎是被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给生生唬住了。如此疯癫的泼妇骂街,怎么会发生在美好的像个下凡仙子一般的杨回儿身上呢?这样令人惊恐失色的错乱拼接,轻易地摧毁了我们心中对某人某物某事的浪漫想象,信仰崩塌的那一刻,心中江山倾颓、城墙殒没,一片狼藉的落寞心情,不是那么好重整修葺的。

他若是知道了这些年杨回儿身上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更难过吧。倒不如……不曾看到这一切,单纯地相信那个漂亮学姐还在过着她本应当过上的幸福生活,虽然愚蠢又一厢情愿,也好过在心中最高贵的偶像身上,亲眼见证这世事无常的残酷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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