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快乐（七）（2/2）

不走了？程妮妮再次停滞在哪里，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匍匐在玉米地里背影。第一次程妮妮认认真真的，仔仔细细的盯着自己父亲的背影那么久。

他这是认真的，还是说说而已？程妮妮听见这一句“永远陪伴”的承诺心里很是复杂。她既期许这这个承诺成为现实，但又有些害怕这个承诺成为现实。而且担忧害怕的情绪，很明显已经盖过了前者。

正在考虑事情的程妮妮蹲在陇上摆弄着一株杂草。

“妮妮真棒！小小年纪就拔草拔的有模有样。” 张澄故意将程妮妮的这个作为当成是在帮他干活，于是接着道，“妮妮从小就知道干活儿，长大干活一定比爸爸厉害，以后也一定是一个省心的大闺女。”

长大干活厉害吗？程妮妮对于张澄的赞扬深深的翻了一个白眼。长大之后的她可是一天都没干过活儿，只知道在外面玩乐而已。想到自己以前的荒唐日子，程妮妮腹诽着张澄刚刚对自己的夸奖。自己这个爸爸还真的不了解自己呢，她可是既不省心，也不干活。

而且还经常惹事儿，想到前尘往事，程妮妮的心里又想起自己最后被“男朋友”害死夺走家产的事。这引狼入室应该是她胡作非为之中之严重的一次吧。把自己和老爹的命全都搭进去了，果然是钱多就遭人惦记。

算啦，算啦，如果这一次自己父亲愿意多陪陪自己的话，她也就决定不再阻止他再娶吧，不过前提是财产得给自己一半（陈芳没事儿就打她，程妮妮早就将人排除在外啦）。程妮妮心里盘算着，耳边则又响起张澄的声音。

“妮妮，你咋又不走了？还有两陇就拔完回家了。”张澄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在地头上有一个邻居经过，看见张澄和程妮妮父女二人都在玉米丛里面，便言道“大顺儿，你这咋下地还带着娃娃嘞，跟着个娃娃你还你能干个啥活儿？让她跟着还不够拉路子嘞。”（备注：拉路子意思为拖后腿，算是某地区的一种土话。）

“把我的乖闺女放在地头我可是一点都不放心，自己家的闺女还是跟在身边的好。”张澄用那沾有泥土和青草汁的手摸了摸程妮妮的头发。

“一个闺女，你娇生惯养个啥？前几年可是你先上城去嘞，现在就为个娃娃，你不去啦？”那个邻居接着调侃道。“一个女娃子家的，让她妈看着不就成了？咱们村前几天又走几个，哪个不是老婆在家里看孩子，男人出去挣钱？现在城里打工挣钱，你就真一点都不眼红？”

“眼红个啥？我有我闺女不就成了？闺女还没长大，我这若是出去了，回来闺女不认我咋整？闺女长大说我在她小时候没管教她的时候咋整？”张澄回复道。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你在外面待久了我会不认识你？程妮妮听了张澄的话心里冷笑道。

“你这就是铁了心的不出去啦了？”邻居见张澄态度如此坚决，便又多言两句道。

“不出去、不出去、闺女没长大之前我哪都不去。”张澄摆摆手道，说完又开始接着拔草。

“不去拉倒，听说这几年城里的钱好挣，等再过几年，你年纪也大了，到那个时候你别后悔就成。”

那个人说完后就嘟嘟囔囔的离开了，张澄依旧匍匐在地上拔草，程妮妮依旧是咬着牙跟大汗淋漓的跟在后面。此刻的依旧在失神之中，所想的却是以后的事。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从来不曾展望过未来，这一次她竟然自己开始打算着了。她在想，自己的父亲到底还会不会离家？

以前的她生活在光环之下，所有人都因为她是程总的女儿，生活在父亲程大顺羽翼的庇护之下她做的好是理所应当、就算是做的不好别人也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而不多说什么。所以她不去想未来，而现在呢，她回到了小的时候，两岁的孩童需要想未来吗？好像也不需要，她只需要跟随着自己的父亲以及命运的浪潮随波逐流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的她，突然变得莫名惊慌、莫名的想为以后打算。或许是经历可一次生死，所以心智有所成熟，又或者是现在的日子太苦、太进退维谷、无能为力，所以她迫切的想知道结束这一切的一个期限。

她的小学是在城里念的，这是程妮妮对于童年模模糊糊的记忆。而在山沟里的日子，实在是太久远，久远到她只知道这些确实发生过，但细节之类的根本就不用想。

但她也知道自己从小就从别人口中说起过，自己的父亲。从自己出生就没有好好的在家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