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的小怪物（1/2）

第六章

那是余归晚第一次看见发怒的穆让，与先前的大声质问不同。

他的眼睛里带着熊熊的大火，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具一样。

穆让轻轻一扯，她便整个人都被他按在了墙面上。

他生气了。

余归晚眼里还含着泪，却半点儿都不想哭出来，她只是有些委屈，然而连这份委屈她都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去解释。

这场大火还在蔓延，穆让烦躁得像是一只寻觅不到食物的狂狮，张牙舞爪尽情展示着他的无所适从。

余归晚终于开口，“我……”

“你要是知道过去十年我为了找你费了多大的力气，你就不会想着逃走！”

一句话，镇住了余归晚，明明是一句埋怨甚至是毫无感情的责备，可在那一瞬间她竟然感动到想哭。

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换算成秒已经成为了一个她无法估算的数字。

在她还不谙世事的时候，在她还潜在海里的时候，在她还是赵三幺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将她完完全全烙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那他该有多么悲哀啊，整整十年全部献给了一个陌生人。

余归晚眼角一滴泪缓缓滑下来，走廊的尽头恰好映进一道冬日阳光，打在穆让的身上，鬼使神差般她伸出了手……

“阿让，你……”

女人声音再次闯入，余归晚急急缩回了手，侧身将脸上的泪全部擦干净。

穆让看了来人一眼，提起来的怒火消去大半，“妈。”

妈？

余归晚第一次觉得她好像听不懂人话了。

她拔出眼来看那女人，从打扮来看完完全全就是二十出头的姑娘，五官大都小巧，更显不出年纪来，只有在她眯眼笑的时候才能看到她眼角有细纹。

所以，她吃的这杆子飞醋白吃了？

“丫头，快别哭了，阿让他就那脾气，你别跟他计较，走，我们进屋说。”

穆让看着林娇容把余归晚拐走，生怕出什么岔子，赶紧跟着走进去。

门一关上，那就是自家人说自家话。

林娇容像捧着一块金镶玉似的，将余归晚拥着坐到了沙发上，语气关切并且有八卦意味，“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余……”

“她叫赵三幺。”

余归晚还没说话，穆让就半路截胡，林娇容飞他一眼，拍了他一下，“和你说话了吗？去，给丫头倒杯水。”

穆让被赶走后，林娇容又开始朝着余归晚眨星星眼，“丫头，你叫赵三幺？”

“嗯。”

“这名字可真好听，谁给你取的？”

余归晚沉默着没有说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她名字好听，连耳朵里都好像抹了蜜一样。

“妈，先让她喝水吧。”穆让及时出现，直接坐到了另外一边，母子两个人都将余归晚护在中间，场面有些好笑。

余归晚捧着水杯默默喝水，也不知道另外两个人进行了怎样的眼神交流，余光只瞥到他们双双起身。

她没去管，只是抬头看着面前明亮的落地窗，外面的阳光正好，手里的水也温热，那瞬间她觉得连自己手上的裂纹都变得好看了。

她喝完水将水杯放好，眼睛却看到了茶几上的手机，好奇心一起，她从里面将手机拿了出来。

以前她到镇子上去卖海贝，曾经偷偷在海叔叔那里玩过手机，只不过他的没有这个大，也没有这个好看。

余归晚将手机打开，看着通讯录里躺着一串数字，想来这应该就是穆让的手机号了吧。

“说说吧，这丫头是谁，不要和我说你现在连未成年都骗。”

穆让有些无奈，“她已经十八岁了。”

“所以你真的把小姑娘骗到家里来了？”林娇容语气夸张。

“妈，你就别添乱了。”他挠头。

“不是，这丫头我看着怪单纯的，她可不像你以前的女朋友啊，你好好对人家，这次我从法国回来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你能靠那酒吧过一辈子？你爸……”

“够了！”

房间内突然传出穆让拔高的声音，余归晚将手机揣进兜里，乖巧坐好。

没多久，穆让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跟我走。”

“去哪里？”余归晚跟着出去，直到门关上她才察觉不对劲。

从刚刚她跑开，他的情绪似乎就不对了，余归晚觉得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认知太片面了。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

“赵三幺。”

这是穆让第一次这么叫她，她还是愣了一下。

穆让低头看她，“以后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会疯掉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

她对他很重要吗？

那个年纪的赵三幺想当然地进行了一番“自私自利”的判断，熟不知这背后真正的隐喻是什么。

两个人来到楼下，余归晚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她在心底组织着语言，恨不得自己马上变得巧舌如簧。

穆让的侧脸昏昼不明，他停在门卫室边上，似乎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转身又回到余归晚的身旁，“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跟我来。”

“可是你还在生气。”余归晚揪紧了衣袖，眼睛里湿哒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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