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深宫（1/2）

更深露重，夜长。

季黎看着倚在廊边一日的江晨暄，瞧着殿内御案上堆积成山的奏章，摇了摇头，挥手让身后的小太监退下。

陛下这一日，心不在焉地听完了早朝，就坐在了乾元宫后殿廊下，靠着廊柱，紧盯着手边一株常青树的叶儿，却又没聚焦，眼神空洞。

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快要凝成一尊石像，如屋脊上的瑞兽，化为一种象征。

主仆二人就这么一站一坐，直到商枝步履匆匆而来。

小皇子遇害之时南星一并去了，陛下把派去娘娘身边人全给了重罚，连和慧都在小殿下灵堂里跪了整整七日，一双腿都快废了去，商枝她们五个更是前些日子宛城之火后靠着赏赐的好药才捡回了性命。

内库的秘药果真不凡，商枝如今已瞧不见半点异样。

季黎没等商枝走近，遥遥冲着她一点头，商枝便止步一礼，又匆匆离去。季黎回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江晨暄身侧三步远的地方，轻唤了声：“陛下。”

神游天外的江晨暄立马回过神来，僵硬地转头，涣散的眼神聚在季黎身上，缓慢而又迅速地浮上光彩，又暗下去，急忙伸手抚上廊柱起身。

枯坐一日未动分毫，江晨暄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季黎不敢去扶，头低得更下：“陛下，可是先去换身衣裳？”

江晨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朝服，下了早朝，自己竟连衣衫都未换下，遂一点头，往内殿行去。

季黎高提着的气松了下来，示意墙边候着的内侍准备好，自己跟上江晨暄。

只可惜季黎松气的早了些，内殿门侧站着的知夏显然已恭候多时。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安。”知夏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挑不出半点错漏，却叫江晨暄瞬间黑了脸。

“平身。”江晨暄好歹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淡淡叫了起，却顿也不顿直入内殿。

季黎经过时，冲着知夏歉意地笑了笑，略一拱手，紧随着江晨暄而去。

知夏在宫中摸爬滚打久了，面上分毫未动，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自然地跟在季黎身后进了去。

江晨暄直接去了里间，早已等在里边的内侍赶忙帮他更衣。

知夏在外间停步，立在屋子正中间，眉眼疏淡，身板笔直。

半晌，江晨暄缓步而出，坐上主位，悠悠然端起季黎奉上的茶水。

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不久，知夏轻勾嘴角，最是宫女该有的笑容，温和不媚，道：“太后多年未见陛下，甚是挂念，特命奴婢奔波千里了了陛下一桩心事。”

江晨暄终于将落在茶碗上的目光移向了知夏，眸中看似平静却隐隐能感到藏在极深处的腾腾杀意。

“哦？”江晨暄的声音拖的很长，在空荡荡的宫室里似有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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