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狼王传说（3）（1/2）

阿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这些字我都认得，但他们合在一起我就认不出了。”

“没关系，”高欢拍拍她的肩膀，“我才刚教你不久，多学几年就会熟练了。”

“阿干，你每次千里迢迢跑洛阳送信，就赚那么些，还要给你阿耶分一些，自己留下的钱本来就少了，还买这些书做什么？”阿珩轻抚着小狼，不解地望向他。

他略一怔，淡淡道：“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风声突然一凛，两只小狼被吹得瑟瑟发抖，铆劲往阿珩怀中钻。高欢将被褥一展，披在她肩上，眉头轻皱：“夜里外头风大，你跑出来做什么？当心着了凉。”

阿珩抱着两只狼崽子钻到被褥里，挨着他道：“我才不怕风。”

两只小狼如热腾腾的火球般伏在她的身上，躺下后她仰头望向无尽的夜空，声音比风还轻：“其实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一个人站在原野上，四面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夜非常黑，连颗指路的星子都找不到。我浑身发抖，一直朝前跑，跑了好久也没看见一个人，好像……好像整个天底下就只剩我一个人了一样。突然一双幽绿的狼眼正瞪着我，它追在我身后，跑得比风还快，一眨眼那参差的狼牙就朝我脖子咬来了。”

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双眼瞪大，恐惧如夜色浸满眸底，好像那双狼眼又出现在眼前。高欢吹灭火折子，将她拥入怀中，仍能感到她在打寒颤。

“我吓醒了，阿耶已经回军营了，阿娘睡得很沉。我不敢叫醒她，如果听我说这些，她也会怕的。”阿珩轻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我不该去打扰它们，这样，那两只狼就不会被那个男孩射死了。”她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两只小狼，低沉的话语透出心底隐隐的不安。

“只是梦而已。”高欢轻声安慰，“你不过是在夜里做场噩梦，很多人就算是白天也活在噩梦里。”

她看出了他眸底暗藏的落寞，低语道：“其实你可以回到怀朔，和你的姊姊住在一起，你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她一定会保护好你。这样就没有人会再打骂你，你阿耶也不会……”

“你希望我离开么？”他眉眼一弯，冲她笑了笑，朦胧的夜色模糊了眼眸中的情绪。

阿珩连连摇头，辩解道：“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没有这些事，我当然希望能待在你身边。我们可以一起去狩猎，一起去摘果子，我还可以继续跟你学汉话，学驯马，但是……如果让你继续忍受这些的话，我情愿让你离开。”

高欢躺下身，枕着双臂，仰头望向夜空：“其实我挺喜欢武川的。武川有很多怀朔没有的东西。”

“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阿珩不解道，“除了草，就是牛羊马，要不然就是毡帐，牧人……”

“小珩，你年纪还小，可能还体会不到。”他的眉眼沉入夜色，“长姊再怎么保护我，有些时候她也是无可奈何的。你知道吗，我在怀朔的时候，除了跟姊姊说话，没有人愿意理我。周围的镇户几乎都是鲜卑人，他们根本瞧不起汉人，那几年我几乎每天身上都有伤，连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都会朝我扔石子。”

他长舒了一口气，似是云淡风轻，“武川，比起怀朔来说，至少除了我以外，还有不少汉人可以相伴，至少还有你可以体谅我。”

阿珩突然感到像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那、那你要是不回怀朔，怎么娶韩家姊姊？”

“她母亲是不会愿意把她嫁给我的。”他装作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他们都说是我害我娘难产死的，我阿耶又是那副德性，韩家怎么可能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这怎么可以？这是毁约！我阿耶常说，人立于信，一诺千金，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阿珩顿觉义愤填膺，伸手抽出挂在他脖间那根挂有一只明月珰的红绳。红绳已经褪色，而明月珰的光华却未失色。

她的语气不由转哀戚：“你已经带着它三年了……这红绳像铁锁一般拴着你，可她却一点也不信守承诺！”

“这不怪她，只怪我一穷二白，家道清贫。何况毁约也非她本愿，她母亲总要替她着想，怎么会放心把她嫁给一个朝不保夕的人？”高欢不动声色地抽回她手中那根红绳，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就像今天，我阿耶一说要把我入赘给你们家，你阿耶不是也气得火冒三丈？”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不是只要真心就可以了吗？她既是喜欢你……”阿珩瞥眼见他不语，轻哼一声，倔强道，“不嫁就不嫁，我才不稀罕她当我阿嫂！若我是她，就算阿娘阿耶怎么反对，我也会信守承诺的。”

高欢的笑意突然凝固在眼底了，怔住半晌，才轻轻摇摇头：“如果是那样，我会毁约的。”

阿珩一怔，定定地望向他，可他仍旧看着夜空，许久才轻叹一口气：“除了屈辱，我什么都没有，就凭一纸婚约就让你陪我一起忍受这些痛苦，我做不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