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篇四十(1/2)
石溪篇四十
“行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温沅有”摘自《逐波随笔》
只见夜色似洪水猛兽袭来,将面具众人覆灭吞没,杳杳心下一惊,回首转身皆是黑压压的面孔人头,陌生之至可怖至极,不由颦蹙眉头,为何人人皆在,却唯独不见她神仙哥哥?幸好迎面走来一叮当白鹿面具,小姑娘登时重负一松,酥软拳头捶上那人胸膛,凶巴巴道,“神仙哥哥,你丢下我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嘛!这万一你寻不到我该怎么办!”她眼睛红了一圈,“又没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可那人一摘下白鹿面具,小姑娘便似磕碎的玻璃球,满心希望淌了一地,空荡荡地只剩绝望。
后来,她撞见一个面具便揭一个,一下子揭了八、九个,竟无人是她的神仙哥哥······
顿时,巨大的寂寞和失落感涌上心头,她缩成小小一团,黑眸湿润,哭音浓浓道,“神仙哥哥······呜呜,神仙哥哥你在哪里啊?杳杳找不到你啊······”泪痕湿滑,她便摘下白鹿面具,抹去眸间的晶莹泪水。
人山人海,万缕尘烟,却有公子为她停下脚步,他深深地凝望着她背影,漆黑瞳仁中便映出潮湿阴暗的老道,黑流涌动的人潮,与灯火阑珊的寂寞,那是极其得晦暗无情和荒芜丛生。却有一道青影杀出了他的人间,恰是红粉嫣然,碧绿鲜活,一缕幽幽青纱飘荡在灼灼霞光中,真是美不胜收,妙不可言······
“噗通——”仿佛是似曾相识,命中注定,公子捂住剧烈颤动的胸口,看着茫茫人海中的小姑娘,
只一眼便是天光乍现,暮雪白头。
他便不顾随从阿澧神情惊愕,一手剥下面具戴在自己脸上,等待着小姑娘亲手揭开那一个刹那。
一、二、三、四······小姑娘愈来愈近,公子心底既盼着她快一点,又盼着她慢一点······此刻,他仿佛化身为一位苦行僧,历经千种辛苦,万般磨难,终于求得一枚无价宝珠,便贪婪地捧在掌中,痴痴地看,呆呆地瞧,放任贪嗔痴恨如野草般肆意疯长。
一、二、三、四,当她终于摘下面时,公子便看见小姑娘黑眸中晶莹泪水霎时一止,又忽的源源不断地流出,露出个雨过天晴的笑容,便仿佛是满街阴湿皆在一瞬之间如影散去,亮起了一盏盏透亮的玻璃暖灯,他愣愣地看着她被灯光描绘的绒绒侧脸,心是被幼猫挠搔般的难耐之痒,小姑娘笑道,“神仙哥哥,你终于来了!杳杳都等你好久了······”
公子心头便倏地滑过一句,“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他仿佛听见心壁之间,似有碎冰当啷作响,融化成一汪清澈泉水······
一直默默旁观的徒逍逍却在此时出声,他直指着雪衣公子,嗓音颤抖道,“庸医你快看看!是不是······爷爷我看花了眼?”他揉揉眼睛,仍看见那雪衣公子与白烨祖师长得一模一样!如同是双胞胎一般!想不到这世间竟有二人生得如此相像······
“影子,”白美人浅眸流转,光华万千,一声沉沉道,“那位公子不过是祖师的一个虚影,是他在石溪千万年所作的一场大梦。”一挥玉缣扇,那位雪衣公子便似尘沙散去,又瞬间凝聚成人,“待这位公子渡了百年,他残留在人间的一切痕迹皆会被无情抹去,他的姓名、他的功绩。他的亲人······一切成空。”绯衣少年不由听得一怔,久久都未吐出一个字。
此时,白衣公子已回过神,哂笑着自己今日着了魔怔,竟会为美娇娥阻了前路,便不着痕迹地推开那双小手,一双黑眸笑成了两弯月牙,嗓音温柔道,“妹妹许是认错人了,本公子并非你口中的神仙哥哥。”嘴上如此,他掩映的玉指却暗暗摩挲,似是在流连回味那几缕残香。
只见小姑娘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这世间能生得这般独一无二之人,不是我神仙哥哥,还能有谁?”霎时间,那双清澈无比的眼底有真情涌动,仿佛是她那颗诚挚的心在闪闪发光,公子却暗自痛吟一声道,我真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之人吗······忽然,他唇角便泛上一丝凉薄笑意,我不过是怪异至极,恐怖之至罢了!小姑娘却被他冰冷神情刺痛了,温软小手猛地捧住他脸,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杳杳从不说谎话,也不屑于说假话!我······我!是真心觉得神仙哥哥你独一无二!”他白发白瞳在她眸中清晰可见,却不是以往的形容可憎,“天下人千千万万,杳杳能在人群中一眼便能寻到你,不丢掉你!便是因为神仙哥哥你独一无二啊,而且······”
“白色很干净很干净啊,你的眼睛像你的人一样很干净很干净。”便见她纤长卷睫微颤,清澈黑瞳笑意浅浅,暖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青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