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离换生（1/2）
苍灏还是不敢相信，喉结蠕动，似乎是欲言又止，努力否定自己的想法，但苍陌浔下面的话，彻底否决了他的自欺欺人。
“我身为泠王，用赤心牌保一个人，众位可有意见？”
语气坚决果断，让人不容置疑。
所有人都呆住了，努力接受现在的情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次的武道大会，堪称几百年来最热闹的一届，数次反转，天极弟子拿了第三，孟无踪为韶坤长老，有个小女孩会韶坤剑法，处死时被一个少年救出，而现在，这个少年，自称泠王。
泠王段祁，是十几年来最神秘的存在，惊才风逸，声名远扬，权利几乎盖过皇帝，后又爆出是养子的消息。这么一个时不时轰动江湖的人物，却无人见过他，在众人心中，这几乎只是一个传闻罢了。
但，这传说中的人物，现在，竟近在咫尺。
可泠王的年纪，居然这么小？就等于他盛名之时，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
每个人都不愿意相信，或者说是无法接受，可赤心牌，是无法掩盖的证据。
“你是泠王？”时清秋也震住了，刚刚的沉稳不复存在，“你多少岁？”
“十六，有问题？”
“这……怎么可能，你莫不是在欺瞒我们。”
“时掌门。”苍灏摇了摇头，叹道，“赤心牌是真真切切的，他的确是泠王。”
说得很轻松，可是，早已没了仅有的平静。
此时，心中似波涛翻涌，思绪杂乱无章，脑中一直闪现着十六年前的画面，那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交于他人之时。
他亲手抛却了他，哪怕后来知道苍陌浔并不是痴呆，而是当朝声名显赫的泠王，但是，他不敢与之相见。
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这么多年了，儿子长大了，却和他形同陌路，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那一点血缘关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当朝泠王，怎么会韶坤剑法，这作何解释？”江湖门派，和朝堂联系不大，因此时清秋倒无惧苍陌浔，问得很直接。
苍陌浔冷冷一瞥，如嘲讽般一嗤:“因为有个人，亲口称我已死，却又给了我生机。”
说罢，他的手轻轻拂过腰间，翻手一摆，一块玉佩，赫然出现在他的手心。
一块看似再正常不过的玉佩，却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少主玉佩？这人是韶坤少主？”
“不对啊，韶坤少主，不是苍彬晗么？”
“苍彬晗是后来顶替少主位置的，原来的少主，好像叫苍陌浔，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莫不是这人，从苍彬晗身上偷来的？”
“不可能，这种代表身份的物件，怎么会轻易被偷。”
无关他人，时清秋亦是一惊，连忙问道:“你怎么有韶坤少主的玉佩？”
苍陌浔似听到笑话一般，说道:“这个问题，问你们的苍掌门吧。”
顿时，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苍灏身上，却是不明所以。场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苍灏的回复。
苍灏浑身一震，苍陌浔竟知道此事，很清楚自己的身世。这是他是预料之外的，却好像又理所当然。
已经把话说到这里，苍灏知再无法逃避，手握成拳，叹了口气，微微启齿。
“十六年未见，泠王么，或许如今我该叫你，浔儿，毕竟，你不是段祁，而是……苍陌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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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苍灏第一次，当着苍陌浔的面，完完整整的叫出他的名字。
跨越了十六年，终究，物是人非。
“什么？”几个掌门从座位上站起，几乎是异口同声，“苍陌浔？”
“苍陌浔？这是苍陌浔？怎么可能？苍陌浔不是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么？”有人惊道。
苍陌浔之事，十六年前虽算不上多么震撼，但毕竟是元罡掌门之妹的儿子，韶坤掌门嫡长子，理论上的少主，这么一个人被称死亡，自然也是人尽皆知。多年过去，虽然已经淡忘，但突然提起，每个人的记忆都被唤醒，便引起了矛盾。
已死之人，此时真真切切的站在眼前，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不同于其他人的目瞪口呆，卓钰此时脑中“嗡”的一声，乱了。
从师父拿出赤心牌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这会暴露的泠王的身份，且知晓他底细的苍灏在场，这么一来，双重身份，将彻底败露。
她且能想到这些，师父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或者说，师父从刚开始，就已经料到了后果，却选择了继续走下去。
师父是何等人，瞒了十几年的身份，却在朝夕之间，公布于世。
只是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徒弟。
“多年未见，一切可好。”苍陌浔如应付般的问候，连称呼都省了，十分牵强，但现在，没有人纠缠于他言辞上的大不敬。
在场的，似乎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剩下的一切，都只是摆设。
“浔儿……”苍灏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声，声音几乎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面对自己的儿子，却连唤他的名字，都不敢。
“恩。”出乎苍灏的预料，他轻轻回了一声。
苍陌浔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神色自若，目光淡漠，心中却有了些起伏。
不是后悔刚刚莽撞出手，而是在问自己。
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以往，既然事已经做过了，就无需把思路转回之前，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可现在，他竟也会纠结于这些鸡毛蒜皮了。
出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场面，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相救，这是自己的徒弟，自己有责任保她周全。
可是，还是刚刚的问题，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对他而言，这样的结果，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有不少弊端，比如，在互相知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正面面对自己的父亲。
他曾和养父，也就是先帝说过，除非相见，否则他不会与父亲相认。
那时候他就耍了一个心机，不相见如何相认，而如果不是刻意碰面，他们之间不可能见到。这样一来，就不存在相认的问题了。
可是现在，不仅见到了，还暴露了身份，即使他没有主动拿出玉佩，也瞒不住的，就算苍灏为了声誉有意瞒下此事，其他掌门也不会放过他。
因此，苍灏选择了肯定，他亦是如此，不想相认，也无法逃避。
他十六年来保持淡漠的心，第一次，有了其他情绪。
罢了，已经发生的事，再怎么纠结，也无法改变现在的场景。就像苍灏，从送走苍陌浔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裂痕，就永远无法修复了的。
事到如今，就算拒不相认，也没有意义了，反而会惹出是非，倒不如尽快把这事了了，平息这场混乱，再考虑，卓钰的后路。
她不能留在他身边了，这场相认，会将他重新牵扯入武林之中，轩泠府暂时不是长久栖身之所。不说以后都是如此，就在最近几个月，他一定会被有心人跟踪，想要窥探他的底细，这段时间，若回轩泠府，位置一定会暴露。
幸而他之前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让沈昭辰也入场解围，而是让他在暗处观察。这么一来，沈昭辰的身份还是保密的，也没有人发现行踪，这些时日，让昭辰打理轩泠府就行了。
韶坤派守卫森严，外人无法进入，不仅是这方面，就算是一个交代，这段时间，他也要回到门派之中。
那个算不上是家的家。
而卓钰的后路，远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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