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顾慎儒这一走就足足有两月。到了春天，渐渐暖和起来，那件斗篷还在我的架子上挂着，他也不用穿了。那支梅花枝也在瓶子里干枯，却舍不得扔掉。

话也没说上一句。我那日去找他背书，他很不耐烦的把我从屋里赶了出去，他只顾着跟府里的人交代，把我晾在一边。

他上了马车，我站在车下。

他撩开帘子，伸出手。我拉住他，眼睛酸涩。

“保重。”

“嗯。”

车慢悠悠的从山脚拐至不见。一片白茫茫中，印出均匀的马蹄形状。我的眼前也白茫茫。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这是他交给我的第一首诗，我今儿才明白。什么是送别，一个假装绝情，一个念念不忘。

心里落落的什么也填不满。

日子漫长，离他走不过几月。

阳春三月，女眷们自相组织去放筝，我跟着她们瞎玩。想着还有半月就是我生日了，也不知道顾哥哥能不能回来。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我看着外面的天空，看到那个太阳就像起他手掌的温度来，想起每个梅花开的日子和雪初融的绵绵。

我曾经愈是想远离他，如今就愈离不开他。

兜兜转转，天是越来越蓝，好像伸手一碰就能碰见，没有云，清清爽爽的。转眼就到了我的生日。

生日很简单，大家吃饱喝足。我托着腮看着顾老爷和他的同僚们高谈阔论，十分无聊。我也没有像以前收到着小玩意做礼物，毕竟在顾府只有我自己，只有我门前的那棵连翘，只有我满心的思念。桌子上放的有个木匣子，盼宛说不知道从哪寄过来的，我打开，是一封信和一个戒指。信封上未有任何字迹，我好奇地打开看，只有四个字：

“安好。

慎儒。”

是顾慎儒。

虽然未有什么托付和挂念，我却已经很开心了。拿起戒指看，是他经常带的那个点翠嵌珠银戒，我套在食指上，仿佛还有些他的温度。我把信贴在心口窝，我说：“我十四岁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心心念念着你，你是不是也就可以回来了。”

那时候我会不会懂他的心思？

会不会像他一样，为他做些什么。

“小寿星，在想什么？”顾启坐过来，我慌忙地把信塞在袖子里，说道：“发呆呢，你的礼物呢。”

顾启嘿嘿一笑，把脸别了过去：“这都是身外之物，你俗不俗。”

“哎，今天我寿星我最大，你还有理了。没有礼物就没有礼物，我会在乎这个吗。”

“你在无理取闹。”他突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用手在我脑门轻轻推了一下。我被他这一下子也整得莫名其妙，本来委屈的要哭，瞬间破功。

“切，我也不跟你无理取闹啊。小屁孩，好好读书吧哈。”我在他脑门回弹了一下，他揉着脑袋怨愤地看着我。

欢歌笑语，小姐和少爷们现在山包包上，各人拿着一顶风筝，高高飘在天上。顾启站在一旁羡慕万分，抬着头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景象。

竹马踉跄冲淖去，纸鸢跋扈挟风鸣。说的就是这个理。

“盼宛，快，咱们也出去放去。”没等盼宛拦我，我已经跑到府门外面。

我也许跑的太快来不及停下，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袖子里的纸团子滚到了他的脚边，连忙腰去捡。

盼宛还在后面喊我：“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小姐准得被数落。”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看我停住，也想着赶快停下来。

我站直，伸手拉住将要被我撞到的盼宛。

“失礼了。”我规规矩矩的道歉。

他是个极有钱的公子哥，我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从布料到针线再到衣裳纹饰绝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享用的。我闻到他身上的茉莉花香，看到他与姐夫一样的玉佩。看来是个“熟人”。我心里想着。

他俯身捡起信团子递给我，面色冰冷没有一点表情，仿佛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我唬了一跳，也不敢去拿，把手背到身后，生怕他骂我。

他把纸团往前递了递，示意让我拿着。他虽没有说话，但却给人一种极其压迫的感觉，我这时还是个小姑娘，虽然顽劣，但还处事不深。我见到的人，没有他这样严肃、冰冷、压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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