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话（1/2）

“谢谢。”

卫东觉得自己的语气稍显生硬。不过这也没办法, 他跟不熟的人向来不怎么说话。至今为止他与这位林小姐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林子琪挑了挑眉, 却没计较他的冷淡，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怎么离开那家西餐厅了？真可惜, 我听说他们赶在节骨眼上被取消了IFBA认证。”

“我自己开了一家中餐馆。”

“可以可以。”林子琪咳嗽了一声, 忽然问了一个让卫东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今天多大了？”

卫东愣了一下, 自己一时之间都想不起来这具身体的年龄。他不确定地说道：“快要19岁了吧, 三月份生日。”

林子琪：……”

她果然已经是个老阿姨了。

“不过你年纪轻轻的厨艺就这么厉害, 拿到IFBA冠军指日可待啊。”林子琪笑了一下，“有微信没？加一下，我下次去你店里消费。”

“呃……我没有微信, 交换电话号码吧。”

卫东摸了摸鼻子，想起来自己之前把微信给卸载了。

林子琪有点无语, “你都不用别的社交软件？脸书什么的也不用？”

“不用……”

面对林子琪像看怪物一样的目光，卫东有些尴尬。

林子琪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心里却不大相信卫东说的话。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不接触互联网通讯？大概只是敷衍她而已。这样一想她更生气了, 就算眼前这青年长得再帅厨艺再好, 也不能这么瞧不起她吧？

“手机拿给我。”她淡淡道。

卫东递过手机。她在通讯簿里输入自己的号码, 并备注“林子琪”后顺便翻了一下手机的主页, 发现里头竟然真的没有任何社交软件。

林子琪抑制住内心的震惊, 仍然装得一副很淡定从容的模样，用卫东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然后才将手机还给他。

卫东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伸手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他长得是真好看, 脸型、五官挑不出任何差错, 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林子琪恍恍惚惚的想着，完全忘记了大半年前自己还觉得眼前的青年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小屁孩。

不知是不是比赛结果播送完了，大厅的门忽然被打开，涌出一大堆人。原来安静的走廊霎时变得喧哗，跟路边的菜市场有的一拼。卫东和林子琪甚至被挤到了角落里，两人默默相视无语。

卫东：“那……我先回去了？”

林子琪：“好，顺便把你那家餐馆的地址短信发我。”

卫东向她告别，走出了赛场。记者们都还围堵在门口等着IFBA的大新闻，不知是不是看他华人长相的缘故，并没有拦住他进行采访。

而紧随在卫东身后的一位白人老兄便被一排话筒摄影机堵住了，听见身后不断传来的嘈杂吵闹，他真不知道是应该感到难过还是庆幸。

远远的，卫东看见李乐顶着一头呆毛再冲他拼命招手。他忍不住一笑，加快脚步往前走，心情似乎都愉悦了几分。

天色渐晚，半亮不亮的天空同时挂上了太阳与月亮。路灯亮起，映照出旁边两排高大树木的剪影，像造型不规则的蔬菜。冬天的寒风仍让人感到冰冷，吹拂起围巾尾端的流苏。

那人站在不远处。

即使隔了这么久，跨越远洋与死亡，卫东依旧能一眼认出荣涟易。他本以为自己会咬牙切齿，或者在第一眼看到对方时便扑上去狠狠揪住其衣襟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但卫东什么也没做。

夕阳余晖下，男人的面色如纸般惨白。他太瘦了，以至于版型不错的大衣套在他身上像空荡荡的塑料袋。他也没有围围巾，缩起脖子，搓手，时不时跺跺脚，张望着路边，似乎在等车。

卫东很清楚荣涟易的厨艺。那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无数个日夜中最为满意的作品。有时候教出一个聪慧的好徒弟，比做出一道美味的菜肴来说更有成见感。

所以他很明白，他迟早会与荣涟易在IFBA赛场上相遇。

只不过再次见面他们就是陌生人了。卫东想，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难以猜测，这比做菜复杂得多。一本菜谱而已。如果荣涟易在他还活着的时候问他要，他二话不说一定会给的。

何至于要到害死他的地步？

卫东想不明白，也不愿去细想。摇了摇头，他不再去看荣涟易，大步流星走到李乐面前。

“东哥！你预赛过了吧！”

李乐用的是肯定语气。他坚信东哥肯定能闯进IFBA决赛，并且一战成名然后火遍整个美利坚，他作为卫东的小弟还能混口汤喝嘿嘿……

“嗯，通过了。”

卫东拢了拢大衣，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忙道：“你几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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