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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飘上四年级的时候,得知班里几名调皮的男孩子会在放学后,偷偷去网吧。她低着头操作已腻烦的俄罗斯方块,耳朵却高傲的支着,留意不远处说笑的男孩子们。
他们口中的言辞是她不曾听过的,这令她很好奇。譬如谁谁被一枪爆头,转瞬同伴替他报了仇,又如装大人和别人对骂,怼的那人遁走,更有自己没刷到装备,扭头别人就出了,诸如此类。她很好奇那是什么?
放学后,母亲骑着二八自行车载她回家。大马路绕远,趁着天大亮,抄小道。
小徐飘侧身坐在车前面的横梁上,轮胎压起尘土顽皮地钻进她的眼。她一手紧紧抓住车把,一手重重地揉搓眼珠,湿漉漉的模糊了视线,依稀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眨巴两下,那几道身影便消失不见,她只看到一家挂着网吧名头的小店。
这晚,小徐飘辗转难眠,满脑子都在猜测那小店里会是什么样。带着疑惑,于课间插足男孩子们的聊天:“你们玩的什么?”
其中一个男孩子直愣愣打量她,满脸嫌弃:“丫头片子问啥问?玩娃娃去吧!”
在一片哄笑中,她说:“带我去网吧。”
笑声戛然而止,她坦荡地接受着男孩儿们目光洗礼,毫不掩饰的诧异和不解。
于是乎,小徐飘为满足好奇心,逃了本周的绘画课,跟着男孩子们从后门进入网吧。
那是个陌生的环境。屋子里很暗,唯一的光源来自显示器,阳光被门口的影壁阻挡在外,隔成两个世界,肉眼可见一片蓝白色的雾,空气里掺杂着烟草味和食物的香氛,很是难闻。三排通长的配套桌椅座无虚席,键盘敲击声混着高亢的咒骂声,嘈杂得令她耳膜鼓胀。
驻守前台的少年,体型修长,十八九岁的模样,浑身散发着社会气,嘴里斜楞叼着粉色棍的真知棒,瞥了眼还没收银台高的几个小尕豆子们,娴熟地打出几张印着不知何人的身份证号码,一手交钱一手给纸条。
男孩子们轻车熟路的领她往后门走,借着突然从卫生间射来的白光,她看到甩动双手迈着自在步伐走出来的小姑娘,挥舞的水珠恰巧砸到她左脸上。单扇门正对着的狭窄过道,因灯光消失,重新归于黑暗,男孩子们视若无睹的拐了进去,一并隐匿于其中。
她扭过头回身望去,在深秋还裸露小腿着一身红裙的小姑娘,模样不比她大多少。明亮登场转瞬没了身影,唯有那抹红夺目,片刻又现身雾气里,像罂粟花似的迷幻了视线。
她们背道而驰,一条路两个方向。
小徐飘回过神,快步跟上男孩子们。一行人找到对应的号码座后,迫不及待开机输入身份证号和密码,熟练的登入聊天软件,点开要玩的游戏。
她依葫芦画瓢边观察边暗自研究,逐渐适应。
这间大的房间里,挤满了未成年,吵闹不亚于外间。网吧里的电脑不同于学校机房提供的大脑袋,但还是有些厚度。
经身边男孩儿的教学,她极快上手同男孩子们打了一下午的CS和DNF,花光兜里的零用钱,不得不下机回家。轻快的脚步踩踏在土路上,尘土飞扬也没能抑住内心的激动。
刺激!一面担心被家长发现和警察叔叔突击检查,一面在虚拟的世界里毫无顾忌,撕掉现实里的伪装,解放天性,令她觉得无比痛快!
一时爽换来了母亲的一顿毒打,逃课撒谎,气得母亲操起笤帚疙瘩轮圈了胳膊抽她矮小的身子。眼前是瞬间鼓起的血膦子,耳边是木棍敲击骨肉发出的闷响。
痛吗?痛啊!但她宁愿用这痛换取恣意妄为!隔着网线,无人知晓她是谁,无人会讥讽她的家庭,更不会因说话费劲被孤立。
母亲几乎二十四小时守着小徐飘,生怕一不留神又去乌烟瘴气的地方。结果适得其反,好不容易展露的笑容又消失殆尽,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默,全无小女孩该有的灵动。母亲思来想去软化了态度,斥巨资买台电脑,允许她在完成作业后玩一个小时。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翘首企盼着盛夏。
按学校惯例,升五年级后会换新班主任,母亲怕她难以适应,特意拿出数学教材,美名其曰提前预习,不过是换个方法看住她。
午后的阳光熏得小徐飘昏昏欲睡,反正也和那堆不甚明了的题目混了个眼熟,趁母亲被叫走,索性两臂一圈贴着书页沉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训斥声,她睡眼惺忪的望向源头。
同处一间办公室任教六年级的女老师,厉声教育身前一步远,倚着窗沿的女生。
她顿时清醒,该女生正是那位像罂粟花般的小姑娘。
罂粟花没有穿难看的校服,而是很潮的长袖衫搭配着喇叭牛仔裤,吊着马尾辫,垂至后心,两个耳垂插着条粟米棍儿,偏着头看向窗外。
女老师看罂粟花一副油盐不进的痞子样,气不打一处来,威胁着:“这是对老师该有的态度吗?叫你家长来!”
罂粟花翻着白眼,嗤笑。
“找你家长!听不懂人话啊?”
“死了。”罂粟花慵懒的收回视线,冷冷地说。
小徐飘不禁打了个寒颤,接着一个响亮喷嚏,怯怯地重新抬起头正好对上罂粟花的桃花眼,脑子里只有两字闪过,好看!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治不了你,总有人能治你!”女老师硬生生拽着罂粟花往外走。
罂粟花临跨过门槛前,朝她吐了吐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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