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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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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彼时,檐顶之上,景容则见蒙溯正枕坛披星而卧,已有五分醉意。

“真是巧啊,这都能遇上。”蒙溯闻声而起,揉了揉微醺的双目,笑说。

“不巧,我是特意来寻你的。”景容则挨着她身旁随意坐下,关怀道,“伤可好些了?”

“小伤,无妨。”蒙溯摆手道,“说起来我得谢你,否则如今我可没命坐在你面前。啧可惜了,今日出门在外手头上也没个好酒,改日必当祝酒道谢。”

景容则听罢,打趣道:“你该谢的不是我。”

“他没挑明,我去谢他不是自讨无趣,倒不如说与你,至少能得些回应。”

景容则闻言垂眸一笑若有所思,调侃道:“秦寒息,他似乎比韩子晰更难懂。”

“我想在这世上也没人能懂他了,今儿不说他。”话语间,有些戏谑的意味,景容则看得真切,却也不说破。

“姜家美人和炎天,如今看来已是楚王殿下的囊中之物,我便提前给殿下贺喜了。”

“他们没出手,一切还未成定数。”景容则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们?你是指端木家的两位王爷?还是霍止?”蒙溯了然一笑,“亦或是秦寒息?”

“他们都不会出手。”蒙溯笃定道,景容则看向她,不置可否。

“先说端木殊,要早两年他必会出手,不说其他,单以姜喻之的出身样貌和才智,做他的恒王妃,也不差在哪儿,更何况还有姜家丰厚的物资做后盾,只可惜他现在心头有根刺。”

“这刺不是你从中斡旋帮他扎上的?”四目相对,景容则看向蒙溯的眼神多少有些欣赏的意味。

蒙溯会意一笑,继而道:“萧怜水,于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纵使世间有美人千万,无一人肖她。真是想不到,端木家竟也出情种。”蒙溯目光有些游离,语气也不免平缓了下来,“再说说端木离,他的心不在庙堂,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接下去是霍止,殿下不妨猜猜他中意的是谁?”

“霍止平日与秦寒息交好,难道说他中意的是秦虞郡主?”

“看来殿下不仅精通政事,对这世间的风月之事也是有独到见解。”蒙溯笑说,“巧了,我跟你想法一致。”

听到这儿,景容则不由兴味盎然,顺势问道,“那秦寒息呢?”

“他想要姜家想要炎天,毋庸置疑。”蒙溯垂眸,思忖道,“但是我有预感,明日他并不会出手。”

这样预感真是很可怕,明明没有任何理由能支撑她说服自己,但她却更愿意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直觉。

“希望如你所愿。”景容则话中有话,却对此不再多问,转而道,“相比他们,你这般的无名高手着实更令我头疼。”

“你大可放心,在当世武林的适婚青年中,武学造诣鲜有出我左右的,即便是你运气不好给撞上了,又岂是在区区擂台之上三招两式便能决一胜负的。”蒙溯狡黠一笑,侃侃道,“我们今时今日的推测,已是拾人牙慧,他姜意之早就料定了是你。比武招亲不过噱头,寻常江湖侠士他是看不上的”

如此狂妄之语,由蒙溯说来,景容则并不觉得有半分不妥。

身侧的蒙溯还在继续侃侃而谈,可她明白通透如他,心中怎会无数,只不过,如此闲散小叙,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二人相视一笑,意味不尽相同。

月西斜,人声渐弱。

“醒了?”

仿佛听到了秦寒息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此刻的窗是开着的,光径直投射下来,顿时照得她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抬手将惺忪的睡眼遮挡个严实。

透过指缝迷糊地看到方才说话的男子正立于窗边远眺,市坊灯火阑珊将烬,霞光已露边角,映在他的侧脸之上。

“看来我这个北定王是做到头了,你在这立了多久?我竟是浑然不觉。”蒙溯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揉捏着太阳穴。

昨晚和衣而睡,蒙溯按了一会儿便理了理外袍落地起身,“也不知我何时成了香饽饽?昨晚楚国王爷特意寻我相谈至深夜,今早天还未明,吴国世子就已候在寝室之内了。”

蒙溯边以茶漱口,边走至秦寒息身旁,并肩眺望着高楼之下的璀璨红尘。

“所以,你决定了?”秦寒息开口打破了方才的宁静。

“今日,你不会出手,是吗?”她看向秦寒息。

“是。”

“呵,被我说中了。”蒙溯的嘴角微微勾起,问道,“为什么?”

“我不会娶姜意之。”

这样的回答令她费解。

“就因为这个?”她不由出言讥诮道,“引得整个江湖云趋鹜赴的美人,你竟避如猛虎。”

“纵世有万美,无色相可替。”秦寒息收回放远目光转头看向她,语气异常郑重。

顿时,她脸上一热,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她身体中游走,迫使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秦寒息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目光却已不着痕迹地移向了他处,“你之前不是问我,同他们相比我有何不同?”

“嗯?”蒙溯顺势应道,面上无恙,心底却是长舒一口气,堪堪收起了方才的窘迫。

“治世如治水,宜疏不宜堵。”

蒙溯闻言,心下错愕,不自觉地抬眸看着他。

“这就是我的答案。”

此刻,他的眼眸清亮,如同那夜一般点缀着星光。

秦寒息,不管你的城府如何深,手上沾染着多少鲜血,你仍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你在仇恨中长大,却从未被这世上的肮脏丑恶蒙蔽过双目。

秦虞想说的,她或许已经明白了。

春山如笑,似她舒展的眉目。

“好,记住你的这句话。”

“一定。”

枣红色大袖衣衫绣着烫金丁香,枝蔓四散,华丽雍容,远山黛,点绛唇,额心落梅,盛装之下的姜喻之,明艳不可方物。

时候尚早,她便遣散了众人,独坐于窗台之下。

手执篦子反复梳着那一头已然乌黑油亮的长发,晨曦温柔,照得她有些恍惚,似看铜镜却又似透过铜镜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喻之。”

突如其来的人声,打破了此刻凝固的光景。

“昨儿我就猜到是你”见到来人,姜喻之不由欢喜,放下篦子起身迎道,“阿溯,别来无恙?”

“我一向都好”蒙溯不知从何而来,走近正打量着姜喻之,蹙眉道,“你又轻减了。”

姜喻之笑着摇摇头:“大惊小怪,我一直是老样子。”

“可惜昨天没能帮到你,要是你跟我回南诏,必定会比在这儿过得自在” 蒙溯忽一垂眸,转而道,“不过一切还不迟,以我们的交情,我若铁了心要你做我的北定王妃,姜意之便毫无办法。”

“阿溯,谢谢你。”姜喻之看向蒙溯,平素波澜不惊的眸子如今竟氲了些水汽,她笑得冷清,“其实去哪都一样,此生我已不可能走入他的心中了。”

“若楚哥哥还在世,他必定不希望看到你这般。”蒙溯默了一会儿,迟疑道,“喻之,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极聪慧却也极易钻牛角尖,别人的事一看就透,轮到自个儿的事就容易犯糊涂,一直以来我都最担心你,其实你的兄长也是如此,此番他也并不是全然为了家族利益。”

“阿溯,你是最不该劝我的人。”姜喻之开口打断道,“你认定的事,即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不是吗?”

蒙溯哑然。

沉默片刻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姜喻之正色道,“我朋友不多,只希望你能幸福。”

“放心,我会幸福的。”姜喻之展颜一笑,温婉而决绝。

蒙溯欲言又止,心中竟隐隐生出些不祥的预感。

黄昏以期,祭武会尘埃落定。

天色未暗,云中城华灯已上,火树银花,犹如白昼。

“此番楚国的世子殿下技压群雄,夺得今年的擂主,实是众望所归。”姜意之看向众人,细长的眉目带笑,肃立于高台之上朗声道,“既如此,姜某定当守约,献炎天。”

“且慢。”姜喻之旋即起身,向东侧祭台盈盈一揖。

“姜喻之,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意之面上带笑,却用余光提防着她,压低声音警告道。

姜喻之从容一笑。

“自是知道”

他冷哼了一声,看向宾客并不发作。

“说来惭愧,在铸剑一学上,舍妹比我精益,在座诸位不妨听听她的见解。”

姜喻之无视他落座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徐不疾地娓娓道来:“诸位有所不知,此柄炎天虽妙却还远不能被称为传世名剑。”

话一脱口,底下众人哗然。

“敢问姜家小姐,炎天比起轩辕太阿干将莫邪这类的传世名剑差在何处?”

“喻之曾有幸得见祖传的铸剑秘籍残页,上有云“以活人生祭,可使剑通灵”,祖上以为孽障,将此页撕去,是以百年来无人知晓此禁方。”

众人闻言,不由瞠目,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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