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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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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可否…请御医前来”

他内心紧张,新王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神情,便允了他。

事情没有到此结束,在苏绒昏迷期间谢夕照忙着照顾她,便让连夜让王城令的人去调查此事。

“这样说,她便是朗月轩长使要献给陛下的人”知道了缘由,朗月轩的人自然逃不过一顿责罚。

“审问说是见陛下后宫空虚,便起了意,我看是那长使想要借此得到封赏才这样做的”邵叙同他说道。

“是何原因已不再重要”谢夕照的右手捏紧了茶杯,面上却无异常:“能找到她,便是最好的”

真是上天眷顾,让他恰巧出现在宫中,否则那夜,她怕是性命不保。

“陛下当真是信任表兄”邵叙不禁啧啧称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宫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陛下竟还准许你将她带出来”

谢夕照将茶杯放回了桌上,他心中知道,王上那夜虽没说什么,但想必心中也是诸多疑惑。

“庭萧,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苏氏幼女么”半晌,他缓缓开口。

邵叙端着茶杯,茫然的点了点头:“那位被灭门的苏家…?”

他表兄一向说话只说一半,总是藏着掖着不露其中玄机,但这回即便说了一半邵叙也猜到了九分。

谢夕照一向不对旁人上心,这六年来更是性情冰冷孤傲,可如今他那样珍爱夜姬……

想明白了其中缘由,邵叙手中的茶杯抖了抖,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时谢由突然从门外进来,禀报道:“公子,姑娘醒了”

一天一夜了,他的目光总算恢复了些神采,转而迅速地走到隔壁厢房。

厢房里的光线有些暗沉,谢夕照才进来的时候,侍从将窗打了开,他清楚的看见她的面容。

苏绒挣扎着起身,右肩被刀剑所伤有些严重,她左手抚着伤口,似是要下地行走。

他见此连忙紧张地上前扶住她,却见她一脸淡漠。

他们二人相见,如今却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她总是这样冷淡,即便是受了重伤也只想着要快些离开他。

“你现今受了伤,便是要走,也该等伤好了再走”他的嗓音沙哑,似乎带着些许恳求。

二人之间,如今隔着裂痕,这裂痕毁了他们从前的深情,永远都无法修补。

他知道她不想见他,于是他便站在屋外的院子中,直至夜晚。

风彻底吹开了半掩着的窗,拂过屋内灭了残烛,她就这样望着那窗外的夜色,她也知道他此时站在屋外,即便心有不忍,却仍旧不动声色。

“世子,您先去休息罢”栗言走进院中,见他如此不免劝道:“有奴婢守在院中便可”

谢夕照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屋子,沉默了半晌,未曾言语。

便是此刻,能守在她的屋外也是好的,分别这些年,他心如死灰,从未想过还有机会同她相见。她亦是变了,不再似当初那般天真单纯,她能在他面前敛去所有心事,换上沉着冷静的面容,她能在他面前伪装成另一个人,对着他微笑,说着违心话语。

他不敢在她面前再提曾经,曾经的美好或许在她的心中早已成了一缕云烟,消散无踪迹了。

他在院中站了一整晚,可那一晚却并不平静。

陈关每夜都会派巡兵去城郊驻营勘察,可那夜在郊外驻营却发现了一具尸首。

事情很快便禀报到了王城令,邵叙立刻派人去查看,却发现死的人是从前护卫禁军统领曹乾。

自那日谢夕照命曹乾私下搜寻薛临的下落之后便没了音讯,他原以为是曹乾知难而退,却没想到竟是遭人刺杀身死。

曹乾武功高强他尚且见识过,若不是敌多我寡,如今他能死在旁人剑下,倒是没有料到的。

“剑伤有三处,心口这处则是致命”任玄将盖在尸身上的白布掀开,道:“曹乾生前一向痴醉于剑术,自诩剑术高强才得于先王宠信,却没料到有一日会死于他人剑下”

“这倒着实可悲”邵叙瞥了一眼。

谢夕照蹙着眉目,仔细看了看曹乾的尸身,在脖颈处却发现了异常。

脖颈处的伤口并不明显,有一两道很小的划痕,可这伤却不像是长剑的划痕,倒是有些像飞镖的痕迹。

邵叙看他面色凝重便道:“表兄,交给我来查罢”

谢夕照起身擦了擦手,脸色恢复如初:“这些天派人严守城郊,包括要出城的百姓”

他之前命曹乾搜寻薛临的下落,现今曹乾却骤然身死。显然与薛临脱不了干系,但曹乾究竟是不是死于他之手也未可知。

“我自然是明白的”邵叙回道。

谢夕照的嘴唇有些苍白,他两夜未曾合眼,此时感觉脑中有些昏沉。

便是如此他还是撑着叮嘱道:“下月是陛下出巡的日子,城中在此之前一定要做好防备”

邵叙应声,见他脸色不好,不免担心:“表兄还是先去休息罢,我会安排好一切”

即使疲惫,回到府中,他还是没有歇息,转而去了苏绒的院子,他惦念她的伤势,自然无法安睡。

可是刚到此便见到她坐在院中,院中却还有一个人,他的堂弟谢夕安。

谢夕安自那日离家到陈关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原是要回去的,可是景世公昨日却命人给谢夕照传了信,说他如今在朝中显贵,希望他能扶持谢氏,替谢夕安谋求一个官职。

谢夕照收了信却一言不发,也不曾回信,他心中遗憾父亲此时此刻还未看清他心中所想,即便谢氏日后光耀门楣,通达显贵又如何,朝堂本身便是一个漩涡,新王如今资历尚轻,信任他,需要他的扶持,可倘若有一日新王不再信任他了呢?那时又将如何自处?

思绪戛然而止,谢夕安见他进了院子,不迎了上来,行了一礼道:“堂兄”

“你为何在此”谢夕照的语气浅淡,带着些许疏离。

谢夕安怔了怔,略微迟钝的回道:“瑾之…

听府中人说到夜姬姑娘受伤休于此处,便……想着来探望一二”

谢夕照听了他的话,倒是存了些许疑虑,问道:“你们从前认识?”

“倒是不曾熟悉,只是见过姑娘几面”不知为何在这位堂兄的面前,谢夕安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底气。

“几面?”谢夕照本还想在追问下去,可瞧见苏绒的目光停在了他身上,便止了言语。

“既然堂兄到此,那瑾之就先告辞了”谢夕安一向对他很是尊敬,此刻又行了一礼,便离开了院子。

谢夕安离开后,她也不在院子里坐了,起身便想要回到屋内。

“潭儿”他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如今却已感觉不到任何疲惫。

她的手很凉,他便脱下了外袍批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我想同你说些话,可以么?”他轻轻在她耳旁道,语气近乎哀求。

她没有挣扎,没有说话,脸上甚至都没有一丝表情。

微风挟着院子里种的花草的香气,使他的心绪略微平静。

他们二人站在院中的树下,叶子落在肩头都不觉拂去,就这样抱了很久,像是时光倒回,还是从前的那番光景。

“当年之事,我实是不知情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失去理智:“我若知晓,必定会以命相搏阻止父亲,兄长亦是如此,你长姐死后,他便心如死灰,独自去了归御”

“兄长将责任寄予我身上,而他自己却去送死”

他的泪水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肩上,接着说道:“我怨恨父亲多年,始终逼问其中因果,他却终是缄口不言,后来我身入陈关,见到先王才知晓,原来,一切不过是王族设的一场局罢了”

“先王有意削抄世家,更忌惮苏丞相多时,而恰逢谢氏当年卷入胡显之乱,为了保住谢家,父亲他只得做了这一场交易”

“谢氏与你家私交甚好,甚至欲于长子聘之,由我父亲告发此事,既能使人信服,也能全了先王的心思”

他说到此,便再也忍不住,松开手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道:“我恨自己今时今日方才知晓,恨自己为何那时没有能力保护你”

“子休哥哥,你不必如此”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信我”他又将她抱紧,语气十分认真:“不会再等很长时间了,我一定会还苏家一个公道。”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似是要融入骨血,舍不得放开。

而在那一刻,她的心放佛是突然又活了过来,抬起了自己原本垂在两侧的双手,想要抱着他,可是在内心一番挣扎之后,她还是缓缓的又垂下了双手。

他日后是谢氏的家主,他能怎么做?

徒劳无功的事情做的太多,最后不过是把自己逼向绝路罢了。

她始终忘不了长姐死前的模样,那鲜红的嫁衣,那染血的长剑,这一场噩梦怕是苏醒不来了。

一个月后的十五是新王出巡去居灵山的日子,这次出巡甚为低调,只带了几个信任的护卫。

谢夕照先前答应新王要陪他同去,可是却又担心苏绒在府中的安危,于是便又让栗言跟在她身边,能陪她说话也能护着她。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隐隐不安,甚至起了要将她一同带去居灵山的心思,不过想到她的伤势才复原,便打消了所想。

上山时,新王便见他神思不属,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少傅有心事?”

至此他才恍然敛去了心绪,遮掩道:“回陛下,臣……只是舟车劳顿,有些困乏罢了”

新王知道他有意遮隐心中所思,却也未曾怪他,反而指着山腰间的小亭,关切地开口:“不如在这此歇息片刻罢”

他们二人屏退了跟着的护卫,走到了山间的亭中。

风景宜人,因在山腰,一眼看去虽不及山顶的风格,却也是十分雅致。

新王解下身上的披风,在亭中坐下,也示意他坐下。

新王已经比从前成熟很多了,眉目之间不再稚嫩,像是经过了岁月的痕迹,在他的眼中也再看不到初见时的灵动。

谢夕照默默的注视了他许久,心下不免有些感怀。

“微臣倒是觉得,陛下是那个有心事的人”他淡淡道,微风摇摆着的他的发丝和衣袖。

新王沉思了片刻,开口:“孤在王宫待得太久了,时常觉得乏累”

谢夕照了然于心,回道:“居灵山景色绝佳,山中也有百年寺宇,如今陛下来此,也算是全了心愿”

“阿釉死不瞑目,孤又怎能安心”新王叹息道。

谢夕照一时无言,他知道王上忘不了那个女子,而且此时,他也能理解他。

新王接着道:“她死前曾同孤说过,当年苏氏一族的冤案,孤特意派人去查了查,发现此事谢氏一族也牵涉其中,不知你可了解实情”

“陛下”

“孤既答应过她,自是要允诺的,可孤也不忍少傅为难,若真不想开口,孤不会逼你“

谢夕照静了半晌,白色的袍子被风吹的不停摇摆,语气让人神伤:“臣自然是了解的,只是此事牵连谢氏门楣和家父的清誉,臣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同陛下提起,如今陛下既问了,臣自然知无不言”

他将当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同新王说了个清楚,哪怕是其中的细枝末节也都全盘交待,当然还包括之后先王曾同他说的真相。

“原来,竟是如此”新王在袖中握紧了拳头,痛心道:“父王他……”

他一直都知道父王当初的狠辣,为了坐稳王位铲除了多少的异己,他开始还能说服自己这是父王在自保,那些人是真的想要谋反。可是到了后来,他也无法欺骗自己,愈来愈觉得这种行为是在滥杀无辜。

“那夜,臣在宫中救的女子,便是苏氏幼女苏绒,也是苏氏唯一活下来的人”谢夕照垂下眼帘,目光黯然。

这番过去,早已没有人再提起,或许陈国的世家们早已忘了当年在朝堂一时显赫的苏氏一族。

人们都是这样,他们的记忆里只留下苏氏最后被株连抄家时的模样,却不记得当初那番辉煌显贵人人巴结的时候。

二人离开了山间的小亭,继续朝山顶走去,在寺内上完香后打算离开时却见外面落了雨,而护卫侍从却都没有带伞。

“罢了,便只好等一等了”

檐下微雨,他们便在一旁等着雨停,倏然目光一瞥便见到一女子朝此处走来。

新王识得她,她是瑾太妃的侄女朱妧。

“参见陛下”像是精心准备的相遇,朱妧十分自然的行了礼。

新王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理她,前些日子瑾太妃便想着将她的这位侄女送入宫中,只不过被他一口回绝,可是瑾太妃却因此生了病,毕竟是他的养母,所以昨日他对此事已有些松口。

可没想到,今日她得了自己出巡的消息,却做了这般的安排,心思显而易见。

他讨厌被旁人算计,哪怕这个人是瑾太妃,于是新王不顾天上的落雨,直接穿过檐下,行在雨中,朝寺外的台阶下去。

“陛下”

谢夕照自然也跟在他身后,见此情景心照不宣。

瑾太妃仗着自己是陛下养母从而插手后宫事物,这朱妧日后若真进了宫,势必不大安稳。

下山的途中,谢夕照身边的护卫突然赶了过来。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

他的脸色变了变,连忙请辞:“陛下,臣家中有急事,需要立即回城”

见他神色匆匆,新王便立即准允了他。

快马加鞭回到陈关府中,他立即去见了从青州赶来的景世公府的下人。

邵叙也在此,他的神情有些不大好,谢夕照的心不禁提了提,急忙走过去问从青州而来谢温。

谢温早已是泣不成声:“子时,谢家的宅院突生了大火,府中乱作了一团,因在夜里,便……死了好些人……”

“那我父亲呢?”谢夕照突然上前,他甚少这样慌张:“父亲可安全?”

谢温见他这副模样,又哭道:“在小人发现火势蔓延,便立即去房中找公爷…可他已经……身中数剑……”

谢夕照眼中仅存的一丝光霎时熄灭,他的瞳孔深邃的不像话,踉跄的背过身,长袖下双拳紧握,没有言语。

邵叙目光悲悯,他习惯了谢夕照这副平淡的模样,也知晓他愈是平静,内心便愈是伤心至极,他此时也不忍再劝他,便一言不发的随着谢温一同出了房门。

在门外,邵叙拉住谢温,忍着心中伤切的情绪问道:“大火之时,你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火势刚蔓延,景世公便死于房中,可见那人的目标便是景世公。

若说从前谢齐渊在朝为官,又时常征战,树敌众多,却也不可能如今才来寻仇,更不可能使这等下作的手段。

那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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