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生变故（1/2）

那一日算是晴空湛蓝，温度适宜。曹妈和双儿陪我在院中玩耍，我一脑袋撞进谢丞相怀里。他本能的后退一步，本就清冷的脸漾起一丝温暖，抚摸着我的脑袋问：“韶光难得会出来玩。”

我像一只讨巧的哈巴狗用脸去蹭他的袖子：“我背会了三字经，还看完了《鸾凤志》。”

谢丞相眉眼一动，下垂得眼尾挑起一丝玩味地笑意：“哦？那你爹我倒要考考你了。”

他负手而起，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鸾凤志为何人所写？”

“大鸾王朝昌平十四年探花吴中庸所著，距今已有五十六载，”我说话地声音虽说奶声奶气，但还算像模像样正经道：“书中记载了大鸾自开国以来的大事要闻、传奇轶事，还包括全国各地景色、风土人情。”

谢丞相没接话，挑挑眉示意我接着往下讲。

我眼珠一转，继续道：“韶光自是对其中《盛京篇》印象最为深刻。”

自打我被便宜爹亲自教养以来，谢丞相似乎是不怎么顾忌大老婆的态度照样带我进出书房——当然，根据我这几年的观察，大老婆除了母族地位显赫以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优势。

接连为谢家传承香火生了俩带把的应当是地位、话语权都在握吧，可是面对她夫君时大气也不敢出。每年几个重要的节日能见她以当家主母的姿态能往那夫人的位置上坐一坐，非必要情况下也不会随谢丞相进宫面圣，或是参加什么宫廷宴会。

话说到这，不得不夸奖丞相府的下人之间是非常之团结友爱，尤其在讨论和关心丞相大人后院是否和谐的事情上时，大家伙儿对正房大老婆的态度出奇的一致，认为大老婆骄横傲慢狠辣虐待下人，但是说到小老婆——就是我娘，就讳莫如深。

似乎没有人能说清楚母亲的来历，只听说是盛京一家颇有名气的，嗯，娱乐会所的名角儿，年纪、祖籍一概不知。再往下聊，所有人都自觉闭了嘴。

再说说我爹的八卦，这丞相大人也不像一般的达官贵人三妻四妾，似乎不谙此道，在我看来就是没情趣。大老婆除了生孩子没别的任务，与其相敬如宾不如说相敬如冰；和花大价钱砸回来的小老婆又是别别扭扭，间歇性精神异常。

说回我爹带我进书房这事，谢丞相的书房是个公认的禁地，丫鬟婆子书童小斯，我也就见过漂亮丫鬟和一个叫茭白的白面小少年能伴随其左右。

至于本人，不会说话的时候，任我在他或看或写奏折时在桌子上、脚边爬来爬去；学说话的时候，抱着我随意翻动他的书架，兴致来了拎起一本甭管是啥念一段给我听。

正常情况下我能由漂亮丫鬟牵着、抱着自由进出书房，除了门客谋士和丞相商量要事时，连溜门缝扒窗户的机会都不给我——因为门口会有家将看守。

这当会，丞相大人正饶有兴致听我讲读后感，陌生男子悦耳地笑声传来。就瞧见一双皂白的靴子走到我面前，抬头见那人是一身白色的袍子且玉带加身，周身都透出说不出的贵气。

尤其有着一双灿然星目，说话的同时细细打量着我：“那你说说，《盛京》一篇究竟有何精彩？”

敛了笑的丞相正要作揖，却被来人阻止了，我低头沉思片刻道：“说不上精彩，倒是让人读了之后流连忘返。其中的词藻并不华丽，在描绘了深秋的盛京如画的风景之后，让人想到的不是城池表面的光鲜，而是联想到这个国家安定富强、人民富足，继而都会赞美皇帝的有为之治吧。”

“说的好，这小女娃可是谢相幺女，小小年纪见识倒不少。”白衣男子笑的清淡，笑意也并未进入眼里。

丞相连忙拱手：“小女不才，只是平日里尽耍些小聪明，让陛下看了笑话。”说着，冲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还不带小姐回闺房。”

“且慢，”皇帝扯住了我的袖子，直接蹲下身来似乎打算和我长聊，“你是影月的女儿？”

我茫然还未来得及点头，他眼底的寒意稍微有些开化，摸了摸我额前的黄毛，“和你娘一样聪慧。”我眼角瞥见谢丞相脸上瞬间凝结冰霜，就听皇帝温柔的询问我：“等你再大一点可愿入宫，陪朕的儿子们读书？”

我是个有眼色的好孩子，尽管皇帝和颜悦色放下身段邀请我日后皇宫一游，可是就目前情况来看我还人在屋檐下，丞相爹的脸色不善，我怀疑我要是敢点头，晚上就能被他扔进柴房关小黑屋。

就见皇帝笑着起身拍拍衣襟：“就当我们说定了，谢小姐行过及笄之礼，朕必当亲迎入宫。”

我战战兢兢看谢丞相若有所思地瞅了我一眼，挥挥手，就让双儿带我退了下去。

一路上，双儿抱着我蹦蹦跳跳，似乎这大“喜事”是落在了她身上：“小姐真是好命，皇上金口玉言要小姐入宫，说不好日后就成了哪位皇子的嫡妃。”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思量：这皇帝同我母亲、丞相父亲之间似乎有种不可言喻的关系，他能不避嫌地叫出母亲的闺名，可见这关系还不一般。

晁阳阁是丞相的书房所在，位于整个宅院的西北角，整个书房被竹林环绕，其间更是小桥流水百花争妍。繁花正盛，我坐在牡丹花丛里继续揣度着皇帝、丞相和母亲的三角关系。

说到这就不免提上一嘴，牡丹乃百花之王，在大鸾这种代表着富贵与权力的花只能种在皇宫里，能在丞相府里大肆种植可见当今皇帝对丞相的倚仗和极其信任，说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就听见悉悉索索，似是有人拨开花丛正向我靠近。我用手遮挡着阳光，从指缝间看见被镀上一层金色的衣袍和一张居高临下望着我的，一张不过七八岁孩童的脸。他眨着一双大眼睛，却颇有些气势，粉嘟嘟的小嘴翘着有些不高兴，伸手指向我：“你是谁？躲在此处做什么？”

这话貌似该是我的台词。被个小正太盯的浑身不自在，我打掉他指着我的那只手回了句：“没礼貌。”

小正太忽然笑了，暼了暼周围的环境，小脸蛋上泛着光晕：“我知道了，你是牡丹仙子对不对？”

噗，我嘴里要是含着一口水，这时准能喷他一脸。“你知道聂小倩吗，我是雌雄同体黑山老妖，专门吃你这种白嫩嫩的小娃娃。”我张开两爪作势向他扑来，那孩子不害怕倒是像看智障似的打量我。

我立刻上手□□那软糯糯的小脸蛋，小男孩脸红了，扑扇着蝶尾般的睫毛：“我爹给我讲过睡前故事，花之精魄会幻化成漂亮女子藏身花丛，你是牡丹仙子，等我长大了我要回来娶你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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