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滩遭戏(一)(2/2)
刨到一半的时候,十指尖的刺痛让傅成狐皱了皱眉,借着月亮微弱的光源看清是怎么回事后,略吃了一惊。原来人类竟然可以娇弱到这种程度,不过是用爪子刨几下就渗出血丝了。
然后,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在这个弱鸡到不得的身体是自己的。拣了两根断枝,傅成狐继续刨。
不消半柱香时间,傅成狐额头沁了一层薄汗,微凉的夜里背后的衣服也湿了一片。但他好歹是将原身小时候埋的东西给挖出来了。小家伙脑子还算灵活吧,埋得还挺深的,以一个成年人的身板竟也要颇费一番力气才能窥探到他藏的“宝贝”。
一本蓝色的旧皮书。
傅成狐挑眉,这什么玩意儿?
抚开一碰就腐掉的保鲜膜,傅成狐细细咀嚼那行竖着的繁体字。他本是只孤山野狐识不得字,又幸好原身是高中时候才辍的学,那几个字儿他还是认得的——
《金刚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怎么看怎么那么像是秃驴的玩意儿?
随手翻翻,里边全是些让人眼花缭乱且酸掉牙的文字。傅成狐此刻的郁闷不是一星半点。
摸摸肚皮,算了,还是先去觅食其他的再说吧。
拍掉身上的泥土灰尘,望了望四周,福利院房子里灯早已熄下,周遭蛙声鸣蝉。
然而,傅成狐刚迈大门不过瞬息,一辆大卡车就吸引了他视线。准确地说是被车厢里的动物给吸引了。
傅成狐苦恼地挠挠脸颊,总觉得他觅食之路遥遥无期的样子。虽然他自认很善良,但那也是在有能力自保的情况下才会去“多管闲事”。两难决择之下,傅成狐两眼一闭,提气抬脚往车站方向走,这个念头刚起,一步未跨,大腿外部却陡然一烫,仿佛烙刑般灼痛让傅成狐立马原地跳脚,眼疾手快握拳塞嘴里,阻止了半夜狼嗥,却让他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抖着腿,颤着手将那本《心经》从裤兜里捏着一角扯出来,本来是想一顿踩踩踩,是全身包裹的金光抢救了它接下来将会发生的遭遇。冷静下来后的傅成狐发现捏手里的《心经》并没有刚才那烫死人的热度,反而是温温凉凉的,身上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宛若置身于有益修炼的灵泉之中。
傅成狐并没陶醉其中,反倒头皮发炸:这种要搞大事情的预感绝对是错觉的吧?!
还是赶紧回去细细斟酌到底怎么回事吧。
“嘶——”一甩手,傅成狐倒吸了口冷气,那本破书又发烫了。脾气上来的他脑袋发昏指着死那本旧书乱骂:“我跟你讲,狐爷也是有脾气的,惹急了给你放火里一把烧了你信不信!”
包裹着《心经》的金光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在回应傅成狐什么。
就在他一惊一乍之间,远远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
“光头,你说这次的主顾怎么那奇怪啊,那东西长得贼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舍得卖掉。”女人似乎一脸惋惜的说道。
“呔,谁知道呢,咱只是拿钱,只管将事情办好就成了,其他的甭管。”男人啐了一口唾沫,接着谨慎地转移了话题,“赶紧吃赶紧吃,吃完赶路。”
在人往这边来的时候,傅成狐已经闪身到卡车旁。听那两人的语气,貌似在是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随即傅成狐身体一僵,他在偷听个什么劲啊!自己又没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为什么要躲?懊恼的同时,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清晰。
闻着那股子漫天香的泡面味儿,傅成狐也只能蹲角落里,苦着张脸双手纠着肚皮,暗暗祈祷那两人吃麻溜点,然后有多远走多远。
时间过得好慢啊好慢啊好慢啊……
“嘶~”
为什么时间会过得这么慢呢,明明以前一眨一闭眼,一下子就第二天甚至过了好几天。唉……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等等,刚刚……是错觉么?
“嘶~嘶~嘶~”
傅成狐:“!”
他猛地抬头,就瞧到车厢门开了条逢,紧接着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竖瞳。冷漠,残忍,无情,嗜血等等一系列的残暴词语霎时间浮现在他的脑海。等他眨眼再谛视的时候,傅成狐只看到了里边的浓浓哀求。
他嘴角抽搐,百分百确定这是一条通人性的灵物。傅成狐若无其事地扭回头,心中默念:它看不见我它看不见我它看不见我……
“嘶~~~”
“小梅,你喂蛇了没有?怎么老叫,是不是饿了?”把汤料啜见底,捏扁纸盒投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乍一听到车厢里的动响频率响得比白天还快,男人便皱眉问女人,要是饿出个什么好歹,买主不满意,他们这一趟差不多就白跑了。这还算小事,要那边人的真追究起来的话……
男人抖了个激灵,刹了脑中的场景。
“喂了喂了,那祖宗我敢不喂么。”女人翻了个白眼,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就来气,一条蛇吃得比他们好就不说了,关键是她居然从那畜生眼睛看到鄙夷,真真是气死个人了,活该被主人抛弃!
“行吧,那上车。”男人这么招呼,随后傅成狐听到车门开合的声音。
看着喷着尾气扬长而去的卡车,傅成狐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拍拍裤袋里的《心经》,他颇有些得意:“人都走了,咱就别闹幺蛾子了成不。”
试探性往车站方向走一步,什么都没发生,傅成狐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还好之前他睡了一觉,现下也没多困,只是今晚事情让他惊惊乍乍的有点乏了。
走到摆夜摊的老人跟前要了碗小吃,傅成狐边吃边等。深夜里的车流量已经减少,等了许久,傅成狐才等到一辆车。司机是个热情的,一上车就很亲切地跟他东扯西扯的唠家常。对于陌生人,曾经作为一只狐狸精该有的警惕他还是有的,所以对方说什么他都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应几声,实在不行就笑笑不语。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再发生狗血事情。直到他开门进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