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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在天之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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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叫林木远,那时候她刚过十八岁的生日。她与林木远是在右岸聊天板块认识的。林木远是北京师范大学英语专业的学生,与江茗隔着北邮的距离,长江茗两岁。

江茗在右岸写文,笔名是贺州。有一天一个木子木远的ID回复她,是贺州的吗?贺州?广西贺州。不知道,我只是随便起了一个名字,没想到有这样一个地名,将来有机会要去看看。林木远说,有机会一起去呀。

江茗不喜欢这种自然熟的人,在网上须得小心翼翼,便决定不回复了。但她低估了林木远的耐性,林木远是真的喜欢江茗的故事,江茗的每一文字总要回复一长段肺腑之言,然后要分享她悲伤的经历,久而久之,江茗就解除了对她的戒意,后来,他们又在南康白起的《惘然劫》下面见到,江茗耐不住她磨,交换了联系方式。人生第一次进聊天室,是林木远带她去的,贺州在右岸小有名气,在聊天室里较受欢迎,他们不知道这个满腹惆怅哀怨的人,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里面有各行各业的人,医生、教师、公务员、学生,已婚、未婚。大家说很多感情上的事,却把个人信息掩得严严实实,大多认识一两年以上,才开始微微透露一些职业信息,生活在北京的哪个区,就恐怕别人循着这一丁点蛛丝马迹,牵出她的元身。

林木远总是私底下找她,她说大概是天生爱慕同性的,初恋是高中的英语老师,来自贺州,老师已经结婚有子,却让她无法自拔。无法自拔,她问起江茗,江茗捂着心口,只是淡淡道,高中时代的学姐。是一鸣,她不敢说,连提起这两个字都只会让她瞬间无力。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一鸣的呢?她不知道,从中学开始,除了一鸣,她的心里就没有再装过谁了,坐在自行车背后环抱着她的时候,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盯着她的脸出神的时候,一鸣打着伞高高的样子,她忍不住的想要凑上前,摸摸一鸣的手,摸摸一鸣的脸,亲亲她的嘴巴,她觉得自己像书里写的,毛手毛脚的色鬼,但是她并不是一个男人,十五岁的江茗只有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渴望和困惑。她知道她的心里已经住下了一只怪兽,或许是傲因吧,有利爪和长舌,喜食人脑,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吃掉一鸣的,她一边害怕,又一边想要去亲近一鸣。

第一件胸衣是一鸣带她去买的,她身材发育迟钝,干瘦,一直穿的是吊带,阿妈根本不会想到,她是一个即将成年的女孩,高三的寒假,一鸣带她去内衣店。江茗是羞于碰触的,全程埋头,全权交与一鸣,独自一个人抱着衣服,进了更衣室,捣鼓半天扣不上扣子,售货员隔着门一直问她,最后是一鸣进来帮她扣的。江茗裸露的背部已经冻僵,一鸣的手指触上她的背时,完全感受不到凉意,反而是灼热的,脸、还有耳朵。

那时候已经是二十岁的一鸣,轻车熟路,笑她,但又理解十六岁的她。谈起大学的男友,一鸣突然说不要轻易把自己交付给另一个人,即便多喜欢他,这倏然而起的话题,隐约半明,亦不敢打破砂锅追问,十六岁的她并非什么都不懂,只是怕一鸣难堪,她想问一鸣是否已经和男友有了亲密的进展,最后嘴里吐出的确实为什么?

一副懵懂无知清纯的样子,难得一鸣胀红了脸搔首踟蹰,江茗你十六岁了,不要轻易和别人有亲密的动作,不要答应别人任何的隐晦请求,你有什么不能与被人说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江茗红脸放开挽着一鸣的胳膊,一鸣好笑地拉她回来,叹气道,江茗,我说的是男生。

大概是听说了年前高二级男老师补课的时候,猥亵女学生的事吧。男女一事,父母羞于在她面前普及,一鸣隐晦向她提起,但江茗并非一概不知的,班里男生传阅小黄书的时候,她也窥见过的,外国名著里其实有些并不含蓄的描写,她,是明白一些的。那个女学生的事,学校禁止讨论,但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男生些的言语龌龊,变成了女学生爱慕已婚男教师的故事了,事实真相无从得知,但最后退学的是女学生。她并没有想去了解,但那是第一次,她心里有了以后想成为一名法学生的想法,她想知道,对与错到底是由谁来规定的。

后来,她总是梦见一鸣,还有一鸣的新男友,四月的时候,收到一鸣寄来的信,里面有同男友的合照,从此那个男生就和一鸣交替着出现在她的梦中。有一个晚上,江茗梦见自己真的变成了傲因[ 《神异经(西荒经)》有载,傲因,类人,穿着破烂衣服,手为利爪。袭击单身旅人,喜食人脑。舌头暴长,有时伸出盘在地上休息,用烧烫的大石掷之,可杀。

],穿着破烂,还是长着自己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吃一鸣的脑髓,她只想要拥抱一鸣,爪牙锋利,却把一鸣撕成了碎片。有一次她又梦见自己的长舌卷住□□的一鸣,□□的一鸣,身体其实是自己的,她并没有见过一鸣的裸体,梦中的自己一口吞了她,她听见一鸣在自己肚子里,咕咕的声音。有一次,她梦见她变成了小女孩,一鸣弯下腰亲吻她的耳朵和脖颈还有肚脐,轻轻挠她的胳肢,她也笑得咯吱咯吱的,然后突然变成怪物吃掉了一鸣。还有一次,她梦见她盘坐在泥土上栖息,一鸣的手指滚烫,伸进她的身体,她变成了黑漆漆的乌云,风一吹散了,一鸣的天空从此又有了蓝天和太阳。醒来,空气中都是盛夏潮湿的味道,夜晚十七度的风从窗缝里飘来,吹过冷汗,全身上下都是凉的,脑海里全是一鸣爱慕她,一鸣憎恨她的眼神。她再也不敢想了。

一睡着,便是错乱的梦境,她大概是神经衰弱了,老师和父母都以为她是临考前压力太大,带她去见了一生,怎敢说真话?只得医生开一些安神补脑的药。

你何时成为了我难堪不可述及的噩梦。

认识六个月的时候,江茗和林木远说了一鸣的事,第一次真切地向陌生人述说自己内心的难堪与恐惧。林木远说,不如我们见面吧,我在北师大,我知道你也在北京。

她们约在北邮的篮球场,林木远说四月份的时候,我穿棕色的棉马甲,到时候我会在篮球场唱歌,你听到歌声就知道是我了。如果那天有很多人唱歌呢?那我唱吉祥三宝吧。如果那天也有人唱吉祥三宝呢不会有一个成年人比我唱得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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